轰动欧洲的中国杜鹃花

中国杜鹃花从 19 世纪中期开始零星进入西方园林，至 20 世纪 20 年代像洪水般涌入，横断山区和青藏高原高山地区的杜鹃花被大量引入，引起西方园林界一次革命性的变革，几乎没有任何一个植物类群能像杜鹃花这样，对西方，尤其是欧洲园林界产生如此大的影响，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欧洲园艺界的发展和植物园引种栽培的方向。
 

虽然 18 世纪我国已有云南高海拔区域原生杜鹃花的记载，如《滇南杂记》《云南通志》《滇南新语》等均有关于云南杜鹃花种类繁多、花色艳丽的描述，但在园林上应用甚少。19 世纪初，欧洲逐渐进入对花草识别和栽培的兴盛时期，中国丰富的植物资源引起了西方人的关注。最早对欧洲园林产生影响的是 1859 年英国罗伯特 • 福琼从我国浙江天目山采到的云锦杜鹃，该种被西方园艺学家作为优良的杂交亲本，在英国近代杜鹃花的杂交育种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对于“杜鹃栽培者具有难以估量的价值”。如今在英国各地都可以看到它为亲本的后代身影。19 世纪末，法国植物学家发表了1600 余个来自中国的植物新种，都是由法国传教士从川滇地区采集到的，其中高山杜鹃中的马缨杜鹃（Rh. delavayi）就是为了纪念采集了约 20 万号植物标本（约 4000 种植物）的赖神甫 Delavay 而以其名字命名的，腺果杜鹃（Rh. davidii）是为了纪念发现约 110 个植物新种的传教士阿尔芒 • 戴维（Armand David，也是大熊猫的发现者）而以其名字命名的。这些发现揭示了云南丰富的植物资源和杜鹃花种类。

英国人迅速意识到云南是植物花卉的王国，而滇西北和与之毗邻的川西和藏东正是杜鹃花属的分布中心。而后，英国的园艺公司和植物园开始聘用“植物猎人”进入中国（特别是西南地区）大肆采集植物标本和种子，也开始引种中国原生杜鹃。
 

1899 ～ 1911 年，被称作“打开中国西部花园大门”的植物学家亨利 • 威尔逊先后受聘于英国维奇园艺公司和美国哈佛大学，历时 12年，5 次进入中国采集植物标本和种子，收集了 4500 种植物共计 65000 多份植物标本，将 1600 多种植物种子和切根带回了西方，其中包括杜鹃花活体材料 60 余种，为高山杜鹃育种工作提供了最重要的亲本。1913 年，威尔逊根据其在中国的见闻感受及丰富的植物资源发表了他毕生最著名的专著《中国，园林之母》（China, Mother of Gardens），认为世界园林艺术深深地受惠于中国原产的花卉。

英国“植物猎人”乔治 • 福里斯特作为英国爱丁堡皇家植物园的职业采集者，从1904年至1932年，以杜鹃花属植物为主要目标物种，在我国西南地区，以滇西北、川西和藏东为重点区域，先后进行了 7 次重大的野外考察，采集了数以万计的植物标本，并引入英国爱丁堡皇家植物园，甚至死后也葬身于云南腾冲的山坡上。据统计，福里斯特在中国总共采集杜鹃花属植物 309 种，其中有 250 多种是新种。他也因此成为世界上采集杜鹃花标本和发现杜鹃花新种最多的人，被称为英国的“杜鹃花之王”。伦敦大英博物馆里陈列的号称“杜鹃王”的树干圆盘标本也是他运回去的。这株树龄高达 280 年的云南大树杜鹃树高 25 m，胸径 87 cm，无法整株带走，福里斯特让人砍倒大树，锯了一个圆盘状的木材标本带回英国，大树杜鹃一时轰动世界。
 

目前，爱丁堡皇家植物园是世界上收集杜鹃花资源最多的植物园，该园迄今已经引种栽培了 500 多种杜鹃花，其中有近 360 种原产于中国，多数是福里斯特当年采自云南的。爱丁堡皇家植物园负责人、著名的杜鹃花分类学家巴尔弗给了福里斯特极高的评价，认为他从中国引进的园艺植物为英国园林带来了革命性的改变，并将他从迪庆藏族自治州采集的一个杜鹃花新种以其姓氏命名，即福里斯特杜鹃（Rh. forrestii，《中国植物志》中称作“紫背杜鹃”），以纪念他对杜鹃花引种所做出的贡献。1920 年，英国皇家园艺学会授予福里斯特“皇家维多利亚勋章”，以表彰他多次出行中国对植物研究做出的卓越贡献，尤其为高黎贡山的植物区系研究和杜鹃花属植物的资源收集与分类研究做出了无可比拟的贡献。还有一位跟杜鹃花的引种有关的是英国人弗兰克 • 金 登 • 沃 德（FrankKingdon-Ward）。 他本是一位在上海工作的教员，后受命于爱丁堡皇家植物园，开始了他 的“ 植物猎人” 生 涯。 从1911 年起，在跨越 45 年的 22次采集探险旅行中，弗兰克 •金登 • 沃德所涉足的地区从缅甸北部到中国云南的西北部和西藏东部。他采集到的开黄花的黄杯杜鹃，为西方的园林做了很大的贡献，以其为亲本的后代处处可见。
 

 

二、轰动欧洲的中国杜鹃花
 

由于近百年来多位国外探险家对中国杜鹃花及丰富的园林植物的采集和引种，400 余种原产于中国的野生杜鹃花陆续进入欧洲，使得藏于深山的杜鹃花真正展现在世人面前。英国有着高纬度温凉湿润的气候，很适合杜鹃花的培育，它是较早搜集和利用杜鹃花资源的国家。中国杜鹃花种类繁多，色彩艳丽，深受英国人的喜爱。英国的园艺家们将原产于中国的杜鹃花作为亲本与其他种类反复杂交，培育出了更多不同花色、花形的园艺新品种，很快便风靡整个英国，乃至欧洲。“无鹃不成园”便是我国杜鹃花对世界园林贡献的真实写照。
 

德国不来梅植物园杜鹃园的杜鹃花展已成为国家符号和盛事，德国、比利时等国家在育种的基础上实现了高山杜鹃的商业化、标准化、产业化，成就了一批知名的百年苗圃，把高山杜鹃作为商品推向全球。高山杜鹃在加拿大的公园、社区也得到了广泛应用，其中温哥华岛上有一棵名为“月之女神”的高山杜鹃近年来成为网红，被誉为“全世界最美的杜鹃花”。
 

现在，不仅整个欧洲及地中海沿岸，甚至北美洲、澳大利亚等，以及同我国隔海相望的日本和韩国，都有中国杜鹃花以及它们后代的影子。日本通过“遣唐使”将我国的杜鹃花引入，并与当地的杜鹃花进行杂交，培育出大量的新品种。可以说，来自中国的杜鹃花颠荐了人们的审美，也改变了世界园林的构成。目前世界范围内培育的杜鹃花园艺品种已经有约 2.8万个，其中高山杜鹃品种约 5000个。中国杜鹃花对西方园林的影响可以说是革命性的，几乎没有一个植物类群能像杜鹃花一样在西方引起如此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