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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副会长樊纲：对深圳的未来要充满想象力
作者：中共深圳市委宣传部、深圳市社会科学院 来源：《新时代深圳精神》 责任编辑：chen 2023-01-16 人已围观
深圳特区报：改革开放总设计师邓小平曾在1992年南方谈话中说：“深圳的重要经验就是敢闯。”不过，有人认为，与改革开放之初相比，经过40年的快速发展，深圳积累起了较为丰厚的“家底”，国际国内形势也愈加纷繁复杂，深圳在思想观念上趋于保守，“敢闯敢试”的劲头也弱了。在您看来，深圳的“敢闯敢试”精神现在是否依然锐利？和过去相比，“敢闯敢试”精神的表现形式有哪些新变化？
樊纲：伟大的事业需要伟大的精神。深圳精神的首要，就是“敢闯敢试、敢为人先”。深圳改革发展的每一个重大步骤，每一个巨大变化，无一不是敢闯敢试的结果。
敢闯敢试不是脱离实际的异想天开，不是毫无章法的莽撞蛮干。在不同的条件和形势下，敢闯敢试有不同的表现形式。早年一穷二白，没有什么包袱，不闯不试就没有出路。而且那时的体制确实很僵化，问题是显而易见的。解决问题就得把僵化的东西破除掉，找一个新办法。
如今40年过去了，深圳有了一定家底，既得利益比以前多了，改革也确实有了一些“包袱”。虽然触动利益比触动灵魂还难，但现在“敢闯敢试”很大程度上就是要破除既得利益，敏感程度可想而知。同时，市场经济发展到现在，体制机制变得很复杂，各个市场之间的关系也变得很复杂，改革开放面临着时代性、体系性、全局性问题，难度很大。
现在，深圳“敢闯敢试”的精神还在，仍然是特区之“特”最重要的特质。但现在敢闯敢试的表现形式有新变化，即思维更加缜密，要把各种复杂因素都考虑到，把方方面面的关系都理顺。虽然表现形式不一样，但是核心内容还是一样的，依然要打破僵化陈旧、不合时宜的条条框框，力戒畏首畏尾、患得患失的守成心态，大胆创新、大胆试验，勇于探索前人没走过的道路。当年是这么走过来的，未来依然要这么走下去。
深圳特区报：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海南建省办经济特区30周年大会上发表重要讲话时强调，经济特区不仅要继续办下去，而且要办得更好、办出水平。2019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支持深圳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的意见》正式出台，深圳迎来了新的重大历史使命。经济特区与先行示范区的关系是什么？
樊纲：以我的理解，先行示范区就是经济特区的2.0版或升级版，是党中央在新时期赋予深圳的又一重大使命。“敢闯敢试”既是对深圳经济特区过去40年为改革开放先行探路的真实写照，也是深圳未来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的不懈追求。
经济特区的概念仍然是非常重要的，只不过40年过去了，经济特区的很多先行先试的做法被复制推广到全国各地，原来很多很“特”的东西现在已经越来越不“特”了，特区要继续保持自身之“特”，就要不断升级。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就是经济特区的升级版，它仍是经济特区的一种形态，继续有经济特区的职责和功能，但是更高级的一种形态，是全国发展在经济特区的辐射带动之下，整体水涨船高之后，对深圳经济特区提出的一个更高的标准和要求，这也是经济特区要办得更好、办出水平的题中应有之义。
深圳特区报：从经济特区到先行示范区，深圳承担的历史使命升级了，您认为“敢闯敢试”精神在其中承担的作用有没有变化？
樊纲：改革开放之初，深圳经济特区的先行先试主要集中在经济领域，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与完善破冰、探路。如今，党中央支持深圳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就是希望深圳一如既往地当好改革开放尖兵，为新时代改革开放再出发探新路。深圳发展的空间和格局更大了，敢闯敢试的范围更大、任务更重、标准更高了。敢闯敢试要勇于试错容错，围绕亟须突破的重点和难点继续先行先试，形成更多可复制、可推广的经验和制度，以“一子突破”求得“全盘皆活”，以“一马当先”带动“万马奔腾”，以一域服务全局，这些要求仍然是一以贯之的。
深圳建设先行示范区，既不是单纯靠政府提供优惠政策，也不是对党中央制度设计的简单执行，而是更加依靠自身去探索和创造，这离开了“敢闯敢试”的精神是绝对不行的。目前深圳正在摸索探讨的很多制度性设计，是否契合当前发展需求，能否有助于解决全国性的问题，还需更广泛的讨论。但无论如何，深圳都要站在过去40年的基础上进一步创新，为解决全国性问题提供参照和范本。
深圳特区报：敢闯敢试的深圳，是新思想新观念的一个重要发源地。站在新起点上，深圳如何通过思想大解放推动改革大突破？
樊纲：深圳的发展史，就是一部以思想观念大解放推动改革开放大突破的历史。
40年来，我们一直在解放思想的过程中，不断思考一些新问题。解放思想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很多问题不是一下就能想清楚的，很多事情也不是一时想清楚了就能一步到位做好的。现在，需要大家更加理性、更加周密、更加深入地去思考问题。解放思想本身就包含更深入地分析问题和理解问题，需要更多的科学精神和理论支撑，从多个维度出发把问题想深想透。
要特别强调思想的深度，就像科技界意识到的问题一样，基础科学不发达，现实应用就会受到各种限制。如果思想不深入，对问题的分析不透彻，很多复杂的问题就解决不了。因此，新时代改革开放再出发，深圳要继续在思想解放上发力，推动各种思想、各种理论碰撞交融，催生更多贴合时代精神的思想观念，为改革“导航”。
深圳特区报：从“摸着石头过河”到“加强顶层设计”，顺应先行示范区的目标定位，深圳敢闯敢试的着力点或突破口有哪些？
樊纲：正如前面所说，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不可能通过一个突破口去解决所有问题，而是需要多个方面同时发力。
第一，进一步深化市场化改革。市场化配置资源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民营经济的发展。在处理民营经济和国有经济的关系、市场和政府的关系上，深圳过去是做得比较成功的。深圳大部分的知名企业、科技企业都是民营企业，说明市场机制在深圳有了很好的基础。下一步是怎么能更好地发展民营经济，更好地保障民营企业的各种权利，更好地理顺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之间的关系，先行先试很有意义。
我们为什么需要大量的民营企业？因为我们是从国有经济一统天下的旧体制走过来的，我们不缺国有企业，我们缺民营企业。科技创新是件风险非常大的事情，风投投十个项目，能有一个成功就不错了。国有企业是用国家的钱，因此会受到严格的监管，决策会慢一点，活力会小一点，承担风险的能力相对而言就差一点。反观民营企业，用自己的钱去投资，就可以尝试千奇百怪的“胡思乱想”，而创新就是“胡思乱想”，就是“试错”。花自己的钱去冒险，自己承担风险、获得收益，这就是民营企业的运行机制，这就是市场经济的运行机制。我们搞市场化改革，就应该着重多搞点民营企业，充分发挥其创新创业的作用。
樊纲：伟大的事业需要伟大的精神。深圳精神的首要，就是“敢闯敢试、敢为人先”。深圳改革发展的每一个重大步骤，每一个巨大变化，无一不是敢闯敢试的结果。
敢闯敢试不是脱离实际的异想天开，不是毫无章法的莽撞蛮干。在不同的条件和形势下，敢闯敢试有不同的表现形式。早年一穷二白，没有什么包袱，不闯不试就没有出路。而且那时的体制确实很僵化，问题是显而易见的。解决问题就得把僵化的东西破除掉，找一个新办法。
如今40年过去了，深圳有了一定家底，既得利益比以前多了，改革也确实有了一些“包袱”。虽然触动利益比触动灵魂还难，但现在“敢闯敢试”很大程度上就是要破除既得利益，敏感程度可想而知。同时，市场经济发展到现在，体制机制变得很复杂，各个市场之间的关系也变得很复杂，改革开放面临着时代性、体系性、全局性问题，难度很大。
现在，深圳“敢闯敢试”的精神还在，仍然是特区之“特”最重要的特质。但现在敢闯敢试的表现形式有新变化，即思维更加缜密，要把各种复杂因素都考虑到，把方方面面的关系都理顺。虽然表现形式不一样，但是核心内容还是一样的，依然要打破僵化陈旧、不合时宜的条条框框，力戒畏首畏尾、患得患失的守成心态，大胆创新、大胆试验，勇于探索前人没走过的道路。当年是这么走过来的，未来依然要这么走下去。
深圳特区报：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海南建省办经济特区30周年大会上发表重要讲话时强调，经济特区不仅要继续办下去，而且要办得更好、办出水平。2019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支持深圳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的意见》正式出台，深圳迎来了新的重大历史使命。经济特区与先行示范区的关系是什么？
樊纲：以我的理解，先行示范区就是经济特区的2.0版或升级版，是党中央在新时期赋予深圳的又一重大使命。“敢闯敢试”既是对深圳经济特区过去40年为改革开放先行探路的真实写照，也是深圳未来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的不懈追求。
经济特区的概念仍然是非常重要的，只不过40年过去了，经济特区的很多先行先试的做法被复制推广到全国各地，原来很多很“特”的东西现在已经越来越不“特”了，特区要继续保持自身之“特”，就要不断升级。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就是经济特区的升级版，它仍是经济特区的一种形态，继续有经济特区的职责和功能，但是更高级的一种形态，是全国发展在经济特区的辐射带动之下，整体水涨船高之后，对深圳经济特区提出的一个更高的标准和要求，这也是经济特区要办得更好、办出水平的题中应有之义。
深圳特区报：从经济特区到先行示范区，深圳承担的历史使命升级了，您认为“敢闯敢试”精神在其中承担的作用有没有变化？
樊纲：改革开放之初，深圳经济特区的先行先试主要集中在经济领域，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与完善破冰、探路。如今，党中央支持深圳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就是希望深圳一如既往地当好改革开放尖兵，为新时代改革开放再出发探新路。深圳发展的空间和格局更大了，敢闯敢试的范围更大、任务更重、标准更高了。敢闯敢试要勇于试错容错，围绕亟须突破的重点和难点继续先行先试，形成更多可复制、可推广的经验和制度，以“一子突破”求得“全盘皆活”，以“一马当先”带动“万马奔腾”，以一域服务全局，这些要求仍然是一以贯之的。
深圳建设先行示范区，既不是单纯靠政府提供优惠政策，也不是对党中央制度设计的简单执行，而是更加依靠自身去探索和创造，这离开了“敢闯敢试”的精神是绝对不行的。目前深圳正在摸索探讨的很多制度性设计，是否契合当前发展需求，能否有助于解决全国性的问题，还需更广泛的讨论。但无论如何，深圳都要站在过去40年的基础上进一步创新，为解决全国性问题提供参照和范本。
深圳特区报：敢闯敢试的深圳，是新思想新观念的一个重要发源地。站在新起点上，深圳如何通过思想大解放推动改革大突破？
樊纲：深圳的发展史，就是一部以思想观念大解放推动改革开放大突破的历史。
40年来，我们一直在解放思想的过程中，不断思考一些新问题。解放思想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很多问题不是一下就能想清楚的，很多事情也不是一时想清楚了就能一步到位做好的。现在，需要大家更加理性、更加周密、更加深入地去思考问题。解放思想本身就包含更深入地分析问题和理解问题，需要更多的科学精神和理论支撑，从多个维度出发把问题想深想透。
要特别强调思想的深度，就像科技界意识到的问题一样，基础科学不发达，现实应用就会受到各种限制。如果思想不深入，对问题的分析不透彻，很多复杂的问题就解决不了。因此，新时代改革开放再出发，深圳要继续在思想解放上发力，推动各种思想、各种理论碰撞交融，催生更多贴合时代精神的思想观念，为改革“导航”。
深圳特区报：从“摸着石头过河”到“加强顶层设计”，顺应先行示范区的目标定位，深圳敢闯敢试的着力点或突破口有哪些？
樊纲：正如前面所说，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不可能通过一个突破口去解决所有问题，而是需要多个方面同时发力。
第一，进一步深化市场化改革。市场化配置资源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民营经济的发展。在处理民营经济和国有经济的关系、市场和政府的关系上，深圳过去是做得比较成功的。深圳大部分的知名企业、科技企业都是民营企业，说明市场机制在深圳有了很好的基础。下一步是怎么能更好地发展民营经济，更好地保障民营企业的各种权利，更好地理顺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之间的关系，先行先试很有意义。
我们为什么需要大量的民营企业？因为我们是从国有经济一统天下的旧体制走过来的，我们不缺国有企业，我们缺民营企业。科技创新是件风险非常大的事情，风投投十个项目，能有一个成功就不错了。国有企业是用国家的钱，因此会受到严格的监管，决策会慢一点，活力会小一点，承担风险的能力相对而言就差一点。反观民营企业，用自己的钱去投资，就可以尝试千奇百怪的“胡思乱想”，而创新就是“胡思乱想”，就是“试错”。花自己的钱去冒险，自己承担风险、获得收益，这就是民营企业的运行机制，这就是市场经济的运行机制。我们搞市场化改革，就应该着重多搞点民营企业，充分发挥其创新创业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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