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即景

很多老人对深圳20世纪80年代初期的记忆，是日夜不停的打桩声。当他们渐渐习惯了建设的火热与嘈杂，睡觉安稳了，四处的打桩声却停了下来。反常的安静再次让人难以安眠。大批项目下马，昔日繁忙的建筑工地冷落荒凉。吊塔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油漆斑驳，长满锈迹。半途停工的楼房留下一堆水泥框架，框架上很快长出了绿苔，周围则长满齐人高的野草。一些来不及开建的高楼地基形成一个个深深的水塘，被简陋的围墙围了起来。那一年，人们闲谈的语言中多了一个生动的新词：“烂尾楼”。
 
80年代初的宝安还没有路灯，夜里漆黑一片。9点半，粤语电视节目就停播了。用水也是很大的麻烦，每逢干旱，铁岗水库见底，居民常常几天没有水用。每到来水，家里锅碗瓢盆、大小容器都储水备用。
 
单车是当年家庭最重要的财产之一。上下班时间前后，深圳街头的单车会像潮水一样涌过。单车丢失几乎成了每个家庭的烦恼，再坚实的车锁也无济于事。即使住在五六楼的高层，也需要将车辆扛上扛下，塞进逼仄的住房中。偷盗实在太严重了，有人开玩笑说，如果在大街上高喊一声，那辆单车是我的，立马会有骑车人丢下单车逃跑。
 
最具标志性意义的事件发生在这一年的上海。“沪AZ0001”号私家车牌照挂在一辆凯迪拉克进口车上，车主姓王，来自上海嘉定区。此前，汽车被视为资本主义象征，禁止私人拥有。
 
私家车的时代在这一刻开始了。随后的几十年，中国人的生活翻天覆地，最直观的变化，就是遍地的高楼与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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