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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丁洋

作者:程建 来源:深圳风物志 第二辑 地名密码卷 责任编辑:yezi 2022-12-30 人已围观


伶仃洋古称零丁洋,因零丁山而得名。这个名字应该是出海的渔民所取,出了这里,大海茫茫,孤苦伶仃的感觉油然而生。它走进中国人的视野是从文天祥的《过零丁洋》一诗开始的。自此以后,它既是一个地理名字,也是一个文化符号,成为无数文人墨客心中的一处朝圣之地。

南宋祥兴二年(1279)正月,被捕的文天祥被元将张弘范挟持,由潮阳港入海,一路到崖山。途经零丁洋,张弘范要他写信劝宋将张世杰投降,文天祥随即作《过零丁洋》一诗,诗中写道:“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全诗沉郁悲壮,气势磅礴,表现了文天祥崇高的民族气节和舍生取义的生死观。据说,张弘范阅后默然。文天祥亲眼见证了崖山之役,陆秀夫见无法突围,便背着八岁的赵昺投海,随行十多万军民相继跳海壮烈殉国。这是宋军最后一次有组织的抵抗,以元军以少胜多、宋军全军覆灭告终。它意味着南宋残余势力的彻底灭亡,也标志着元朝最终统一中国。

如今的地图上,伶仃洋已经成为珠江入海口的正式名称。地理和海洋学专家们认为,伶仃洋就是珠江流出虎门的喇叭形河口湾,其范围北起虎门,南达香港、澳门。以赤湾、内伶仃岛、淇澳岛一线为界,以北又称为内伶仃洋。伶仃洋南面为九洲洋,位于珠江口之外,为珠海及澳门本土与万山群岛一带之海面。九洲洋是来往香港、澳门、珠海的必经水路,这一带海域主要归珠海市管辖。再往南就是南海,太平洋潮波通过巴士海峡、巴林塘海峡影响伶仃洋的潮汛。江河水和海洋水在此相遇,互相推顶,或进或退,彼此融汇。

然而,伶仃洋在古代并没有如此之大。现在称为内伶仃洋的海面古称合澜海,合澜海南边的洋面才叫伶仃洋,大致是赤湾、内伶仃岛、淇澳岛一线以南,万山群岛以北的海面。很长的时间,合澜海被视为内洋,是政府控制下的海域,而伶仃洋是外洋,政府鞭长莫及。

伶仃洋历来是我国南大门的一道防线。按当时的规定,外国商船到达伶仃洋时,须在此等待中国引水的到来。引水对外船进行必要检查后,在澳门同知处为外船办理进入虎门的准照,然后官府再指派带领外船进入内河的引水,引导外船前往广州黄埔。护航的外国军舰,按规定不得进入内河,只能停泊在伶仃洋及其附近洋面。除这些正常的停泊之外,伶仃洋及其附近水域实际上也是长期以来来华进行非法活动的外船出没和逗留的区域。伶仃洋成为全国鸦片输入的集散地。清道光十八年(1838)七月礼部给事中黎攀镠给皇帝的奏折提道:“唯英吉利国有趸船十余只,自道光元年起,每年四五月即入急水门,九月后仍回伶仃洋,至道光十三年,该夷探知金星门水而较稳,遂由急水门改泊金星门,趸船为逋逃之渊薮。”道光十八年(1838)闰四月,鸿胪寺卿黄爵滋上疏主张以死罪严惩吸食鸦片者,奏折中说:“外来烟船渐多,另有趸船载烟,不进虎门海口,停泊零丁洋中之老万山、大屿山等处。”夏燮《中西纪事》说:“鸦片趸船尽徙之零丁洋,其地水路四达,凡福建、江、浙、天津之泛外海者,就地交兑,其销数之畅如故也。”

林则徐坚决支持黄爵滋的禁烟主张,于道光十九年(1839)正月抵达广州。他联合两广总督邓廷桢等传讯洋商,令外国烟贩限期交出鸦片。同年二月,英舰“海阿斯号”强行驶入澳门内港,林则徐闻讯即挥军南下伶仃洋,一路旌麾大纛,声势浩大地开进澳门,大三巴、妈阁、南湾等炮台鸣炮十九响,向以义律为首的鸦片贩子宣示中国主权。英舰被迫离澳。林则徐采取了撤除买办工役、封锁商馆等措施,不顾英国驻华商务监督义律和烟贩的狡赖,收缴了英国趸船上的全部鸦片。四月二十二日(6月3日)起在虎门海滩销烟,20天销毁鸦片19179箱和2119袋,共计2376254斤。

古代没有现代岛屿的概念,认为岛是海中之山。《说文解字》对“岛”字是这样解释的:“海中往往有山可依止,曰岛。”岛,到也,人所奔到也。海岛被视为未开化之地,其居民不是蛮人,就是逃犯,被称为岛夷。岛夷也指倭寇。第一次鸦片战争签订《南京条约》时,道光皇帝得知英国只要求割与香港岛时爽快答应的背后大概是如此的观念。

伶仃洋范围的扩大和岛屿概念的确立,标志着传统疆域观念的更新。
由于珠江西岸与香港及东岸地区之间交通联系不便,西岸经济发展滞后于东岸。1983年,香港合和集团主席胡应湘首次提出修建连接香港与澳门、珠海的“伶仃洋大桥”的构想。大桥名字后来历经“伶仃洋大桥”“粤港澳大桥”“港珠澳大桥”的变更,2009年12月,正式动工建设。港珠澳大桥的起点是香港大屿山,经大澳,跨越伶仃洋,最后成Y字形一端连接珠海,一端连接澳门。大桥落成即成为世界上最长的跨海大桥,横跨粤港澳三地,长达55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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