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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改革

作者:张雄文 来源:《潮卷南海——深圳风雨一百年》 责任编辑:pengfei 2023-01-05 人已围观

封建土地制度曾像一副沉重而密实的枷锁,数千年来扣在中国农民的脖颈上,令他们几近窒息:乡村人口中仅有 10% 的地主、富农,占着70%—80% 的土地,而乡村人口中那 90% 的贫农、雇农和中农,却仅有20%—30% 的土地;地主以地租盘剥等手段,一滴一滴榨取农民的血汗,仿佛趴在农民身上的血吸虫,将自己养得肥头大耳,农民却卑微如草如蚁,求苟延残喘而不可得。

中国共产党人很早便开始着手解除农民脖颈上的这副枷锁。1927 年9 月,毛泽东率领秋收起义部队在湖南浏阳文家市转兵时,便响亮喊出了“打土豪,分田地”的口号。1928 年 3 月,他在酃县的中村开始了“打土豪,分田地”的试点。两个月后,毛泽东主持成立湘赣边界工农兵政府,特意在各级政府中设立土地委员会或土地委员,提出“深入割据地区的土地革命”。他还三到永新的塘边村的田间地头,指导分田运动,拟定了《分田临时纲领十七条》。此后,这一主张上升为中国共产党和全国红军的政策,成为根据地千百万农民的福音,一直贯穿了十年土地革命战争时期。

1949 年 10 月“一唱雄鸡天下白”,天下基本大定后,中共中央和毛泽东决定将多年前的理想在全国付诸实践,彻底解除农民身上的枷锁,用三年时间完成土地改革。1950 年 6 月,中央人民政府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改革法》,像一团跳跃的火,点亮了大江南北。大街小巷、村村寨寨布告栏前簇拥的农民们不很懂这些术语,但人人脸上挂着欣喜。

这时候的宝安,地主和富农占人口的 4.24%,却占有 17.7% 的耕地;雇农、贫农和贫民占人口的 35.9%,却只占 13.4% 的耕地;其余耕地,是绝大部分实际上也为地主恶霸所占有的公偿民田。宝安的地主阶级,既有本身为地主者,也有匪特头目和汉奸。他们曾上通官府、下结土匪,对农民刀枪俱举、明取暗夺。农民无奈之下,只得抛弃祖居,流落他乡,靠给别的地主做雇工为生。然而,他们终年劳作,依旧在饥饿和死亡线上徘徊。松岗镇的罗田村,新中国成立前被迫流浪到沙井等地做长工的农民,就占全村劳动力的 12%。

1950 年春天,刚上任的县委书记祁烽和县长黄国伟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尚未进行土改的宝安发生了严重的春荒,农民交完地租后粮食所剩无几,连同夏粮的种子都吃完了,只能漫山遍野找野菜、树皮。祁烽忧心忡忡,找到黄国伟说:“新中国的农民绝不能饿死,得抓紧想办法才行。”黄国伟头上也一夜之间急出了几缕白发。两人商量一阵,想出了三个对策:一是组织农民生产度荒,二是向农民发放贷款谷和救济粮,三是发动农民强迫地主退租谷。随后,他们三管齐下,发放贷款谷 3076担,发放救济粮 427 担,地主退租谷 3036 担,总算勉强渡过了难关。祁烽和黄国伟浏览着这些数字,松了一口气。

土地改革已势在必行!

12 月 23 日,冷风扑面,在深圳镇蔡屋围燕贻小学的礼堂里,200名济济一堂的代表却毫无寒意。县长黄国伟中气十足地宣布:宝安县第三次各界人民代表会议开幕!他的声音时而低沉,时而高亢,讲述了土改的意义和农民们的期盼,号召各界人民参与土改运动和支持抗美援朝。会议临结束时,祁烽作了总结报告,也对土改进行了动员。

根据上级的要求,祁烽和黄国伟要确定一个土改试点乡,这么多乡镇,一时难以取舍。在县委会议室里,他们两人都皱着眉头,望着茶杯袅袅升腾的水汽出神。

“哪个乡情况最复杂,就定哪个乡!”梁奇达略一思忖,“指点”道。

“那就新桥乡吧。”马伦放下茶杯,脱口而出。

新桥乡包括新桥一村、二村、三村、四村,上寮,洪田等 11 个村,共有 8000 多人,人口聚集,田地众多,情况历来颇为复杂。祁烽和黄国伟的眼睛都瞬间一亮,马上点头同意。随后,几个人又商议一阵,敲定了新桥土改工作组的 13 人人选,指定由邝芝带队。

工作组进村后,才知道新桥的情况比先前了解的更严重:一、三、四村因水利存在宗派矛盾,三村与一村之间尤为突出,两个村曾因天旱用水发生过械斗,一村死一人,三村则赔偿人命钱。20 世纪 30 年代,大地主曾翼朝曾筑水闸霸占水源。1941 年,三村做了日伪军副中队长的曾广仁,又把一条天然水坑占为己有,筑起水闸。他仗着有日本人撑腰,平素横行乡里,鱼肉乡邻,无人敢阻止。这样一来,一村、四村再也得不到灌溉之利,三村农民虽能用上水,但每亩田每年要交给曾广仁 20 斤稻谷。村民向工作组诉苦,说:“如水利问题不解决,土改是改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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