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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与乡村的女性关注

作者:刘洪霞 来源:《深圳摩登:一种新都市文学的崛起》 责任编辑:pengfei 2023-01-20 人已围观

诗人谢湘南被评论界贴上的标签是打工诗人,打工诗歌是他的诗歌作品的主要特质,这样的标签极可能遮蔽了谢湘南诗歌创作的丰富性。实际上,他的诗歌中有一类非常醒目,目前评论界还没有给予足够的关注,至少在所看到的资料中,还没有这一方面的评论。因为这类诗歌在谢湘南众多的诗歌中如此闪亮,让人不得不去关注,那就是女性关注。作为一个文学理论的研究者,不应该过于感性地对待这类诗歌写作,但作为一位女性,还是被谢湘南的诗歌写作中的女性关注所感动。不禁令人猜测,是什么外在与内在的力量让他来关注女性。

1995年世界妇女代表大会在北京召开,世界各地的优秀女性云集北京,这是一次人类历史上的盛会。20世纪90年代女性文学也是中国当代文学史上一个非常有影响力的文学潮流,代表作家有林白、陈染。林白的《一个人的战争》、陈染的《私人生活》是20世纪90年代女性文学中的重要作品。不知道诗人具体所受到的影响是怎样的,但是诗人被裹挟在这样的时代潮流之中,自然也受到其中的影响。谢湘南的《吃甘蔗》是一首极其有代表性的诗歌,评论者会把它看作是打工诗歌的代表,但从中也能看到对女性的关怀。这首诗写于1997年,显然与20世纪90年代的历史环境是契合的:
 
那些女孩子总爱站在那里
用一块钱买一根一尺长的甘蔗
她们看着卖甘蔗的人将甘蔗皮削掉
(那动作麻利得很)
她们将一枚镍币或两张皱巴巴的五毛
递过去
她们接过甘蔗嚼起来
她们就站在那里
说起闲话
将嚼过的甘蔗渣吐在身边
她们说燕子昨天辞工了
“她爸给她找了个对象,叫她回呢”
“才不是,燕子说她在一家发廊找到一份轻松活”
“不会的,燕子才不会呢”

在南方
可爱的打工妹像甘蔗一样
遍地生长
她们咀嚼自己
品尝一点甜味
然后将自己随意
吐在路边
                                               ——《吃甘蔗》

通过诗人的观察与书写,诗歌呈现出可视的画面感,而诗人的思考则是敏锐的:这首诗歌当然是在说,“在工业化的流水线上,生命的活力和激情被简化为机器的流转和轰鸣,而青春更是被物化,但是这种工业化的大潮作为一种社会发展趋势还是在吸引着遍地生长的打工妹将自己的青春随意支付。机器及它所代表的物对人的挤压和异化这个后现代的话题在这里被重提"。'但是更多的是,诗人在这里不动声色地、像叙述故事一样表达了自己的情感,有痛惜、同情以及无奈。在《车间的睡眠》这首诗里,有一句"而我习惯称作仙女的姐妹/老板叫她们打工妹/总有一天她们要离开这里",从称呼中都可以看到诗人对打工妹的关怀,这是诗人投注的女性关怀。

这里的女性关注是打工妹,是时代造就了这样一类特殊的群体,诗歌发出的是时代的声音。诗人除了对进城的打工妹群体关注以外,还对在农村的女性也给予了关注,例如"姐姐""母亲"。《忧郁》这首诗歌令人格外触目惊心,然而诗人的书写依然是不动声色,似乎是零度情感的写作,越是如此隐忍,诗歌爆发出的力量越是强大:
我的大姐得了精神分裂症
她想跟所有的人打架,有一次
她给了我一记耳光

我的二姐与婆婆吵架
公公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掀翻
在地,在夜晚她吃了农药

我的三姐远嫁他乡
十年时间我见她三次,去年母亲
病倒。她在家住了十天

四姐在家守着空房
五姐带着两个孩子和一个爱玩牌的男人
我有个不识字的老婆和长得不像我的女儿

在我未出生时父母为自己打好了棺材
我从农村流落到城市,多像一只丧家之犬
                                                               ——《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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