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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十年

作者:张新奇 来源:《奇迹之城:深圳备忘书》 责任编辑:chen 2024-10-31 人已围观


4.老外笔下的华强北2
 
华强北是一个繁华的大集市—拥挤的街道、闪烁的霓虹灯、 街边小贩和一根接一根抽烟的人们。
 
我和我的向导王先生走进了赛格数码广场。这里的电子产品 摊档售卖各种产品,让人眼花缭乱:无人机在头顶盘旋,高端游戏 主机发出耀眼的光,顾客在查看各种芯片,还有人在踉踉跄跄地 体验平衡车。不远处,几家摊档以很便宜的价格出售“山寨”智能 手机。一名女店员试图向我推销一部搭载安卓系统的“iPhone 6”, 另一名店员则在兜售一部售价150元的华为手机。
 
一名年轻、羞涩的维修人员正在使用螺丝刀和指甲修理一台 iPhone。我走到他的跟前,向他询问哪里能买到iPhone零部件。
 
他只是点点头,并没有抬头。
 
“你能帮我组装一台吗?”
 
“可以。”他说。
 
随后,他离开摊位,穿过华强北路,经过一个麦当劳餐厅,沿 着一条小巷,走进一个巨大的零部件采购中心。
 
这栋距离赛格广场只有几个街区的四层建筑真是让人大开眼 界。我从来没有在其他地方见过这么多的iPhone。不同颜色、型号和版本的iPhone成堆成摞地叠在一起。一些摊位伪装成维修点, 一些年轻人在用放大镜检查回收来的iPhone,并用小工具将它们 拆开。有的摊位摆放着成千上万个拆卸下来的iPhone镜头模组。 一些摊位在销售定制手机壳—我后来回头花10美元购买了一个 “限量版24K金”iPhone 5后盖和一些用来安装后盖的螺丝刀。另 一张桌子上堆满了银色的苹果标志,店主在进行分拣。整个商场充 满了采购者、卖家、维修人员,人声鼎沸,烟雾缭绕。
 
我们的新朋友没有浪费一刻时间。他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一 个电池摊位前,花15元购买了一块iPhone电池。我们跟着他在摊 位间穿梭,看他购买了相机模组、黑色外壳、屏幕等各种所需的零 件。最后,我们一行人来到由三名女子经营的摊点前,她们都在 低头看各自的手机。他指着柜台下面的主板说:“这是整块主板。” 真的,在这里你可以买到任何iPhone零件。
 
选购完毕,我们回到赛格广场的维修点。他把所有零件放到桌 子上,开始组装。他将机身托住,然后将电池和主板放入机身,再 用专门的螺丝刀拧紧。
 
这名维修人员自称Jack,来自汕头贵屿镇。贵屿是全球最大的 电子废品处理场。Jack小时候自学了电子产品修理,起初只是作为 业余爱好学着玩,后来他成了专业维修人员,并来到深圳,专职修 手机和平板电脑。
 
看他工作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他总共花了15分钟就完成了这 部iPhone的组装和测试,最后还给手机装入了一张SIM卡,方便 我在中国打电话。这部“全新”的二手iPhone 4S跟我的iPhone 6 相比,运行稍微有些慢,除此之外,一切完好。
 
5.挽歌
 
2011年5月,在华强北曼哈顿广场附近的居民楼,多部苹 果、诺基亚高仿手机哗啦啦地从18楼飞下来,万幸没砸到行人。路上停放的轿车、一楼人行道的不锈钢栏杆,被砸得坑坑洼洼, 留下一地被砸坏的手机碎片。
 
一位网友把现场拍了下来,发到网上,这张照片成了“山 寨”手机走向没落的最后见证。满地手机碎片如同一场伤感的 葬礼。
 
海外品牌机的愤怒,带来巨大的舆论压力,深圳市副市长 亲自带队到华强北清查明目张胆的“山寨机”。之后,几乎年年 “3·15”,必有大行动。到2011年深圳举办大运会前后,政 府打假力度空前加大,便有了高空扔落手机的一幕。
 
2008年,iPhone 3G发布,那种手指触屏的奇妙感觉引 发全球热捧;谷歌的安卓系统也正式问世。属于手机的另一个时 代开始了。
 
6.“山寨机小王子”
 
网络曾热播一段视频—一个身穿破衣烂衫的流浪汉在华 强北街头起舞。行人只要递上一根香烟,他就会开始表演旋转; 如果给他一包,他就说,滚开,我只要一根。
 
他叫陈金陵,江西人,小时候爱跳舞,16岁就和他的叔叔 来到深圳华强北打拼。适逢手机热销,他也创立了自己的“山 寨”品牌,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几年间,他在飞扬市场就拥有了 几个档口,身家过亿,被称为“山寨机小王子”。
 
政府查处,“山寨机”衰落,陈金陵积压了“山寨”手机上 万台,随之破产。老婆卷款和别人跑路,他也精神失常,在路边 喝酒睡觉。人生的所有感叹都化作一场舞蹈,一次疯狂的旋转, 华强北曾经是他的舞台。
 
7.传音
 
诞生于华强北的传音手机在国内鲜为人知,在海外却是一个 响亮的品牌,巴西世界杯足球赛场曾悬挂它的巨幅广告。
 
传音不是“山寨”手机,却吸收了“山寨”手机的许多特 性,价格亲民,功能接地气,而且售后服务良好。
 
2017年,传音在海外销售上亿台手机。
 
非洲网络信号不好,传音手机主打双卡双待,最多可以插四 张手机卡,可随时转换运营商,很接非洲地气。其拍照功能堪称 经典,研发了基于眼睛和牙齿来定位的方案,加强曝光,帮助非 洲消费者拍出美颜照片,一下触碰了消费痛点。
 
传音多年超越苹果、三星,蝉联非洲市场销量第一。公司全 球员工超过1万名,销售网络已覆盖尼日利亚、肯尼亚、坦桑 尼亚、埃塞俄比亚、埃及、阿联酋、沙特阿拉伯、印度、巴基斯 坦、印度尼西亚、越南、孟加拉国等50多个国家。
 
1. 参见余胜良: 《华强北:“山寨 世家”的辉煌与 没 落》,《商 业 文化》2016年第 16 期。
 
2. 参 见 [ 美] 布 莱恩· 麦切特: 《iPhone 简史》, 天 地 出版社, 2018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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