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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街天桥(三)

作者:王国华 来源:《街巷志:拥挤的影子》 责任编辑:yangxu1985 2024-07-03 人已围观

花树的缺口处有一个个不起眼的空当,在辅道上行走的人可以借此靠近道路。若无心理准备,就像突然被抛到了悬崖边,身子晃两晃,赶紧站稳,一不小心跌入车辆的悬崖,定然万劫不复。

此处和过街天桥上所见,完全是两个世界。仰视天桥,巍峨耸立;环视身边,纷纷扰扰。

汽车太快了,搅得周围事物都骚动不安。速度就是力量,就是魔爪,就是逮什么抢什么的野兽,还没等我醒过味儿来就把我带走了。我是一片叶子,被它猛地拉到天空,随着它们的方向翻滚,翻滚,双手乱刨,什么都抓不到。双脚毫无节奏地乱蹬,却没着没落。它跑着跑着忽然神经质地拐弯,我脱离其胁迫,一下子摔在地上,鼻青脸肿。而我连它的身形都看不清。恰似酒后被人打了一顿,清醒过来却找不到对手。气闷。

它们真吵,有发动机的声音,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颠簸起来又落下的声音,还有挣命一样按喇叭的声音。无数个杂音混合在一起。它们好像在进行噪声大赛,彻底放飞自我。宽阔的路则像一个麦克风,将每个个体的声音都无限放大。耳朵要爆炸了。

天桥两边是对峙的山峦,东边一个,西边一个。有人冒险从这头冲到那头去,他认为自己很灵活,抱着侥幸心理,或者真有什么很急的事儿。他的身体被刹不住的车辆弹飞起来,碾压过去。后面的车迅速堵成一排,整条路都像肠阻塞。路两边辅道上零零星星的行人,有的围拢来看热闹,有的继续向前跑步。这些永不停歇的锻炼者,光着膀子,大汗淋漓,由内而外散发的热量,把头顶的树叶都支棱起来。身体里分泌出的多巴胺,令他此刻快乐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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