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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中味(四)
作者：王国华 来源：《街巷志：拥挤的影子》 责任编辑：yangxu1985 2024-07-04 人已围观
幼年对气味不怎么敏感，近些年越来越被气味挟持。那些气味在我鼻孔里撞来撞去，钻进细胞，深入身体，成为我的营养或病毒。恰如香烟于我，先是营养，后为病毒。大学期间开始吸烟，几个男生，一度把身上带着淡淡的烟味视为成熟的表现，男人的体面。一吸就是二十多年。忽一日，半夜憋醒，坐在床头挺着身子一伸一缩做深呼吸，氧气始终不够用。医院急诊，查不出个所以然，既不是神经性，也不是器质性。此后不要说吸烟，只要身边有人吸烟，也会立刻发作。一个人对一种事物、一种气味的需求是有总量控制的，超过额度，大门关闭。彻底挥别了。
我行走，我抬头望天。头上飘着好多好多的气味，像放飞的气球，赤橙黄绿青蓝紫，长方椭圆三角形。有颜色有形状，还会长大和变身。一会儿变成一个气泡，一会儿变成一波一波的浪潮，冲击着海岸。这些气味有善恶，有悲喜，有爱恨，有痛和不痛。我浑身沾满了气味，傻傻地行走着。身上的气味交叉感染，浓烈不可描述，当周围的人忍不住要喝止我的时候，那气味塌方了，消散了，无味，无味，空空的气息在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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