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一只虫子的距离：多与少（二）

多，是它们胎里带来的生存技巧。匆匆忙忙地长大，匆匆忙忙地繁殖下一代，匆匆忙忙地死去。此过程中，能多生赶紧多生，不管什么爱情，什么诗歌，什么风花雪月，繁殖才是核心使命。但它们自己不会搞计划生育，生存环境紧缩时，多取最惨烈的方式。我在锦花路的榕树下见过两群蚂蚁的厮杀，黑压压一片，尸骸满地，非常惨烈，颇似人类的战争大片。我没法上去劝架，估计这会儿谁都不听劝。我也不知道它们在战争之前是否先有论战，强调自己热爱和平，强调对方挑衅在先，等等。此战争可视为人类战争的山寨版、微缩版。人类价值观中，生命极其珍贵，乃至大于一切。而在宇宙那里，天地不仁，万物皆刍狗，人类的数量达到彼时地球的承受上限，战争和瘟疫可能交替而来。让一部分人类直接变成病毒，掠杀另一部分，即战争；让病毒进入人体，剥夺生命，乃瘟疫。从以前的麻风病、天花、鼠疫，到后来的艾滋病、埃博拉、非典、新冠，一个比一个高难。再往远处看，病毒永远在路上，即使有效控制了当下的新冠，将来一定会有更诡异的病毒出现，直至造物主按自己的逻辑完成调整。

想来，这个平衡点并非一成不变，否则造物主只需给出具体标准即可，何必一次次出手。人类（以及各生命体）的数量应该跟彼此间的距离也有干系吧。随着智慧增加，技术发明和使用，对自身本能的挖掘越来越深入，需要不断测出一个新的距离，达成一份新的默契。原先装不下几百人的一块地方，如今十万人或也相安无事。他们不拥挤，造物主就不折腾，不诅咒。悸动的平衡点，一头牵着“远与近”，一头牵着“多与少”，偶尔惊醒梦中的我。

一个疑问，若干物种消失的同时，是否有新的物种诞生呢？我说的是诞生，不是发现。在人类暂时坐稳老大位置后，它们还有进化和演变的机会吗？若没有，人类的伴侣岂不是越来越少？冥冥中感觉会有。毕竟，造物主只是需要一个总量，这个数量不能全部算成人类的，也不能全由人类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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