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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十月走蛇口 郭丽鸿
作者：周立民, 陆其美 来源： 深圳的阳光 责任编辑：深小安 2024-11-11 人已围观
在我的经历中，北京的秋天是最有魅力的。秋高气爽，秋凉如水，令人切切实实感觉到日炙汗浇的炎夏已过，收获的欢乐在等待着人们。
南粤的秋天可又是另一番景象。中秋团圆月饼吃过，满眼仍是一片绿，骄阳仍烤得人出汗。你四处很难寻觅到秋的况味、秋的踪影。但秋天毕竟姗姗而来。10月中旬，我们—广东作家协会杂文组成员一行九人，受蛇口通讯报之邀，到开发创建已经九年被誉为中国改革和开放“试管”的招商局蛇口工业区生活了几天。从这个充满希望的窗口，窥探到蛇口人的一些风貌。
蛇口通讯报社极尽东道主之谊，专门派了一部面包车接送我们。从广州往蛇口约有3个多小时的路程。一路上我们说笑不断，狂放不羁。而坐在我身旁的司机梁小姐，性格沉静，不苟言笑，只是不时更换录音带，播唱声往往盖过了我们的说笑声。看来她要靠音乐来提提神。后来我才了解到，她是当天半夜四时从蛇口一直开了四个小时的车，八时赶到广州羊城晚报社门口，八时半又按时载我们往蛇口的。一位女同志，天不亮就束装出发，在繁忙的广深公路上，连续驾驶八个多小时的长途汽车，光这件事本身，就不能不使我感佩。一打听，原来她在报社既当司机，又掌财务，每星期还参加三个晚上的业余学习。她完全懂得时间的价值，怪不得她不采取头天下午出来在广州休息一夜，次日再开车返回的方针哩！“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这句名言，在我们接触的第一位蛇口女汽车司机身上就感触到了。
到达蛇口当天晚上，我们参加了蛇口工业区第二届厂歌比赛晚会。比赛的直属、合资、内联企业共十个。我们饭吃得晚，进场时比赛正在进行。会场里灯光明亮，密密麻麻挤满了坐的、站的风华正盛的年轻人。一进场我们就被那强烈明快的音乐节奏和青春的热浪、豪迈的气氛所吞没。厂歌比赛中除了统一的业余乐队伴奏外，各厂的厂歌都是由职工自己编词、谱曲，自己指挥演出。我们下榻的潜龙湾宾馆职工们唱的是，“迎来五洲贵客，引来四海佳宾。用迷人的微笑，用温柔的眼睛。情谊似山，情谊似海，胸襟如乾坤。啦啦啦，祝愿诸君笑开颜……”节奏跳跃、抒情、令人陶醉。这不就是通过职工自动自觉的文化活动，培育企业文化，提高人的素质的精神文明建设吗？尽管从艺术欣赏的角度看，这场歌咏比赛演出仍不免粗糙，可它却显示了一个集体的精神风貌，令人难忘。坐在乐声灯影相交辉的大堂里，我的思绪一下子飘到远处。俱往矣！那为信念慷慨壮歌的情怀。
50年代一代青年书生献身理想的天真，历经坎坷岁月的一番番碰撞，人过中年，精神却先于人而衰老。前些时我参加母校中学的一次校友会，大家齐唱校歌时，我惊讶于当时曾任过校团干的我，竟然一直不知道有这么一首校歌！过去那种片面强融“小我”于“大我”，不知人本身的价值，只抽象讲爱国爱党，不知爱校爱企业的“思想工作”之虚浮不实，显而易见。在现实的商品经济规律面前，它是那么苍白无力。蛇口青年自动组织的这种编厂歌、唱厂歌、开展厂歌比赛的活动，给予人们一种新的启示：一个集体，一个企业，是需要有它自己的文化、有它自己的精神支柱和一套独特的活动方式的，这样，才有它自己强大的凝聚力。
次日下午，参观了“海上世界”友谊船。站在海风拂面的明华轮甲板上，呼吸着带腥咸味的海的气息，人仿佛也变得心气浩茫起来。总经理派来一位导游小姐，身着精心设计的“海上世界”时装款式工作裙服，风姿绰约，楚楚大方。她很健谈，闲聊中透露出她是从西安来的，放弃了自己的歌舞专业，随爱人到这条轮上已工作两年。她引我们一行重点游览了国庆前夕刚揭幕的“中国民俗风情博览中心”。这是一个“集东南西北民族风物于一体，熔旅游娱乐商业文化于一炉”的新的艺术世界。
你一踏进这称为“中国城”的博览中心，便不由自主地置身于一片光线幽暗、神秘莫测的洞穴之中，引发出人们一种探索中国文化源头的神思遐想。随着导游的巧妙安排，每跨过十八个展厅的一个门槛，都是一个新的天地。远古的神台，岩洞四周的岩画和巴蜀象形文字，彝族居室一侧那不灭的火塘，举世闻名的莫高窟，反弹琵琶的仙女神姿，西北人的三炮台茶肆，蒙古包悠扬的马头琴声，北京宫廷玩物—青铜“龙洗盆”，古代中国的魔方—“九连环”……透过琴声、幻影、真景，几千年的古国文化，几万里的民族风情，居然能够荟萃于方寸之地，令人叹为观止。有了开放改革、以商养文、以文促商的思想，能够激发出人的多少想象力、创造性啊！而这一切，又要靠那么一批不惜放弃“铁饭碗”，甩掉“铁交椅”，千里迢迢移居到大海之滨的蛇口开拓新事业的人们去实现。
参观之余，我们三三两两一伙，走街串巷，游览闲逛。这里的肉菜市场一个个档口由个体户经营，瓜、菜、豆品种齐全，质量也上乘，码得整整齐齐。肉、蛋有明码标价，但标价后又可以议价。蛇口劳动生产率高，工资也高，职工对物价有较强的承受能力。由于是工业区，时装店似以经营“凯旋爱”（轻便型服装）为主，不像广州近日兴起的某些时装屋那样摆派头，也没遇到对外地顾客盛气凌人的。我们两个女同志，许是经验不足吧，曾经两次发生过刚议成了价，细看成品后又反悔不想买的尴尬事。出乎意料的是商贩仍然笑嘻嘻，毫不介意。这类事即使发生在今日广州，顾客十之八九也是要挨一番轻侮谩斥的。“生意不成人情在”，看来蛇口生意人虽普遍年轻，却比较懂得这种传统的为商之道。
“请不要宣传我！”敦煌服装有限公司36岁的朱经理一再这样嘱咐我们。我们相信这是他的由衷之言。他说：“人最怕自我膨胀。在中国，很多事会因此而搞反。”他1982年毕业于人民大学贸易经济系，两年多以前由浙江省丝绸公司派来蛇口经营。后来就靠400万港元投资，筹备建服装厂。这间厂去年3月投产，到年底即赚回“两个厂”。预计到今年底可赚回“五个厂”。去年平均工资为蛇口最高。他正当奋发有为之年，事业蒸蒸日上，他需要集中精力去拼搏，而不需要种种虚名的拖累。
敦煌服装有限公司的产品目前百分之百出口，销方是日本几家大公司。日本人做事极严谨，这几家大公司订货的时装品种变化多，要领导时装新潮流，要求百分之百是一等品。他们对厂家非常挑剔，要求厂家的技术和管理水平较高。在深圳、番禺、东莞等地推荐的8家工厂中，选中敦煌这一家之后，又派来一支17人组成的专家考察团，一项项考察评分……朱总经理给我们讲了这样一件事：去年当第一批18万件订单合同签订后，首次制成两万五千件正待发货时，订方对短裤松紧带这一辅件用料较脆不满意，提出一定要改用日本松紧带。这样一来，返工量大，而交货日期紧迫。由于考虑到第一次合作对今后关系重大，总经理二话没说，组织全厂上下一致连续干通宵，终于按质按时交货，使对方惊讶、佩服，说：“第一次发现中国有这样守信用的人。”
敦煌能取得今天的发展，靠的就是这种忠诚合作、奋发图强、善于探索、勇于开创的精神。管理人员有明确的商品意识，工人有明确的岗位意识。他们以敢冒风险的战略眼光充分估计到今年下半年原材料价格上升的形势，于去年底把贷进的款全部用于购买原材料，今年不需要扩大投资，却收到了最好效益。在今年8月举行的“1988年国际成衣展览会”上，敦煌公司那一件件标着“中国制造”的服装得到了“高档次”的好评。丝绸古乡的儿女，汇集在祖国的南疆，让自己精心制作的产品，沿着丝绸之路的足迹，微笑着走向世界。
南粤的秋天可又是另一番景象。中秋团圆月饼吃过，满眼仍是一片绿，骄阳仍烤得人出汗。你四处很难寻觅到秋的况味、秋的踪影。但秋天毕竟姗姗而来。10月中旬，我们—广东作家协会杂文组成员一行九人，受蛇口通讯报之邀，到开发创建已经九年被誉为中国改革和开放“试管”的招商局蛇口工业区生活了几天。从这个充满希望的窗口，窥探到蛇口人的一些风貌。
蛇口通讯报社极尽东道主之谊，专门派了一部面包车接送我们。从广州往蛇口约有3个多小时的路程。一路上我们说笑不断，狂放不羁。而坐在我身旁的司机梁小姐，性格沉静，不苟言笑，只是不时更换录音带，播唱声往往盖过了我们的说笑声。看来她要靠音乐来提提神。后来我才了解到，她是当天半夜四时从蛇口一直开了四个小时的车，八时赶到广州羊城晚报社门口，八时半又按时载我们往蛇口的。一位女同志，天不亮就束装出发，在繁忙的广深公路上，连续驾驶八个多小时的长途汽车，光这件事本身，就不能不使我感佩。一打听，原来她在报社既当司机，又掌财务，每星期还参加三个晚上的业余学习。她完全懂得时间的价值，怪不得她不采取头天下午出来在广州休息一夜，次日再开车返回的方针哩！“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这句名言，在我们接触的第一位蛇口女汽车司机身上就感触到了。
到达蛇口当天晚上，我们参加了蛇口工业区第二届厂歌比赛晚会。比赛的直属、合资、内联企业共十个。我们饭吃得晚，进场时比赛正在进行。会场里灯光明亮，密密麻麻挤满了坐的、站的风华正盛的年轻人。一进场我们就被那强烈明快的音乐节奏和青春的热浪、豪迈的气氛所吞没。厂歌比赛中除了统一的业余乐队伴奏外，各厂的厂歌都是由职工自己编词、谱曲，自己指挥演出。我们下榻的潜龙湾宾馆职工们唱的是，“迎来五洲贵客，引来四海佳宾。用迷人的微笑，用温柔的眼睛。情谊似山，情谊似海，胸襟如乾坤。啦啦啦，祝愿诸君笑开颜……”节奏跳跃、抒情、令人陶醉。这不就是通过职工自动自觉的文化活动，培育企业文化，提高人的素质的精神文明建设吗？尽管从艺术欣赏的角度看，这场歌咏比赛演出仍不免粗糙，可它却显示了一个集体的精神风貌，令人难忘。坐在乐声灯影相交辉的大堂里，我的思绪一下子飘到远处。俱往矣！那为信念慷慨壮歌的情怀。
50年代一代青年书生献身理想的天真，历经坎坷岁月的一番番碰撞，人过中年，精神却先于人而衰老。前些时我参加母校中学的一次校友会，大家齐唱校歌时，我惊讶于当时曾任过校团干的我，竟然一直不知道有这么一首校歌！过去那种片面强融“小我”于“大我”，不知人本身的价值，只抽象讲爱国爱党，不知爱校爱企业的“思想工作”之虚浮不实，显而易见。在现实的商品经济规律面前，它是那么苍白无力。蛇口青年自动组织的这种编厂歌、唱厂歌、开展厂歌比赛的活动，给予人们一种新的启示：一个集体，一个企业，是需要有它自己的文化、有它自己的精神支柱和一套独特的活动方式的，这样，才有它自己强大的凝聚力。
次日下午，参观了“海上世界”友谊船。站在海风拂面的明华轮甲板上，呼吸着带腥咸味的海的气息，人仿佛也变得心气浩茫起来。总经理派来一位导游小姐，身着精心设计的“海上世界”时装款式工作裙服，风姿绰约，楚楚大方。她很健谈，闲聊中透露出她是从西安来的，放弃了自己的歌舞专业，随爱人到这条轮上已工作两年。她引我们一行重点游览了国庆前夕刚揭幕的“中国民俗风情博览中心”。这是一个“集东南西北民族风物于一体，熔旅游娱乐商业文化于一炉”的新的艺术世界。
你一踏进这称为“中国城”的博览中心，便不由自主地置身于一片光线幽暗、神秘莫测的洞穴之中，引发出人们一种探索中国文化源头的神思遐想。随着导游的巧妙安排，每跨过十八个展厅的一个门槛，都是一个新的天地。远古的神台，岩洞四周的岩画和巴蜀象形文字，彝族居室一侧那不灭的火塘，举世闻名的莫高窟，反弹琵琶的仙女神姿，西北人的三炮台茶肆，蒙古包悠扬的马头琴声，北京宫廷玩物—青铜“龙洗盆”，古代中国的魔方—“九连环”……透过琴声、幻影、真景，几千年的古国文化，几万里的民族风情，居然能够荟萃于方寸之地，令人叹为观止。有了开放改革、以商养文、以文促商的思想，能够激发出人的多少想象力、创造性啊！而这一切，又要靠那么一批不惜放弃“铁饭碗”，甩掉“铁交椅”，千里迢迢移居到大海之滨的蛇口开拓新事业的人们去实现。
参观之余，我们三三两两一伙，走街串巷，游览闲逛。这里的肉菜市场一个个档口由个体户经营，瓜、菜、豆品种齐全，质量也上乘，码得整整齐齐。肉、蛋有明码标价，但标价后又可以议价。蛇口劳动生产率高，工资也高，职工对物价有较强的承受能力。由于是工业区，时装店似以经营“凯旋爱”（轻便型服装）为主，不像广州近日兴起的某些时装屋那样摆派头，也没遇到对外地顾客盛气凌人的。我们两个女同志，许是经验不足吧，曾经两次发生过刚议成了价，细看成品后又反悔不想买的尴尬事。出乎意料的是商贩仍然笑嘻嘻，毫不介意。这类事即使发生在今日广州，顾客十之八九也是要挨一番轻侮谩斥的。“生意不成人情在”，看来蛇口生意人虽普遍年轻，却比较懂得这种传统的为商之道。
“请不要宣传我！”敦煌服装有限公司36岁的朱经理一再这样嘱咐我们。我们相信这是他的由衷之言。他说：“人最怕自我膨胀。在中国，很多事会因此而搞反。”他1982年毕业于人民大学贸易经济系，两年多以前由浙江省丝绸公司派来蛇口经营。后来就靠400万港元投资，筹备建服装厂。这间厂去年3月投产，到年底即赚回“两个厂”。预计到今年底可赚回“五个厂”。去年平均工资为蛇口最高。他正当奋发有为之年，事业蒸蒸日上，他需要集中精力去拼搏，而不需要种种虚名的拖累。
敦煌服装有限公司的产品目前百分之百出口，销方是日本几家大公司。日本人做事极严谨，这几家大公司订货的时装品种变化多，要领导时装新潮流，要求百分之百是一等品。他们对厂家非常挑剔，要求厂家的技术和管理水平较高。在深圳、番禺、东莞等地推荐的8家工厂中，选中敦煌这一家之后，又派来一支17人组成的专家考察团，一项项考察评分……朱总经理给我们讲了这样一件事：去年当第一批18万件订单合同签订后，首次制成两万五千件正待发货时，订方对短裤松紧带这一辅件用料较脆不满意，提出一定要改用日本松紧带。这样一来，返工量大，而交货日期紧迫。由于考虑到第一次合作对今后关系重大，总经理二话没说，组织全厂上下一致连续干通宵，终于按质按时交货，使对方惊讶、佩服，说：“第一次发现中国有这样守信用的人。”
敦煌能取得今天的发展，靠的就是这种忠诚合作、奋发图强、善于探索、勇于开创的精神。管理人员有明确的商品意识，工人有明确的岗位意识。他们以敢冒风险的战略眼光充分估计到今年下半年原材料价格上升的形势，于去年底把贷进的款全部用于购买原材料，今年不需要扩大投资，却收到了最好效益。在今年8月举行的“1988年国际成衣展览会”上，敦煌公司那一件件标着“中国制造”的服装得到了“高档次”的好评。丝绸古乡的儿女，汇集在祖国的南疆，让自己精心制作的产品，沿着丝绸之路的足迹，微笑着走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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