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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封的新界人民抗英战

作者:杨黎光 来源:奔腾的深圳河 责任编辑:xiangwang 2024-09-18 人已围观

1899年3月19日,王存善和骆克在香港正式签订《香港英新租界合同》,新界被强行“租借”已成定局。但清朝地方官员却根本没有想过要把这个情况通知乡民,以致新界民众间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4月3日,港英政府警察司梅含理带领6名锡克警察进入大埔新墟时,被群情汹汹的大埔乡民围困,用作升旗典礼的席棚被焚毁。梅含理于混乱中逃出。
 
7日,时任港督卜力公布了英国接收新界的时间表,强硬表态称将于17日举行正式升旗仪式。
 
新界乡民也毫不示弱,针锋相对,尤其是世居新界西部元朗、锦田、粉岭等村的邓、文、廖、彭、侯五大家族于元朗东平社学成立太平公局,推举名望卓著的邓仪石、邓菁士等42名乡绅为领袖,号召各村乡勇以武力反抗英国人,保家护乡。在新界乡民修垒筑寨誓与乡土共存亡之际,深圳沙头角、皇岗村、东莞雁田等地的同族宗亲闻讯后,也组织了数千乡勇,赶赴新界地区增援。
 
新界乡勇的抗英战斗正式打响。
 
4月14日,聚集在大埔新墟的乡勇再次烧毁了英国人用于举行升旗仪式的席棚。
 
15日,以香港军团印度籍军士为主的125名英国士兵被派往大埔。途中他们被村民围困,在一艘英国海军炮艇发炮轰击村民阵地之后,才突出包围。
 
16日,英军增援大埔,与梅含理、伯杰所部一起以大炮猛轰村民们的阵地,掩护步兵冲锋。新界乡勇顽强抵抗,终因武器低劣,被迫退却。卜力见英军初获胜利,便决定提前一天进行接管,在大埔匆匆举行了升旗式。
 
18日,邓仪石等率领2600余名乡勇与英军激战于上涌石头围。是役,在给英军造成一定损失的同时,新界乡勇血流成河,战殁者遗骸遍布山野,直至十数年后依旧可见零落白骨。
 
19日,英军再增援兵登陆屯门、荃湾,与大埔一带的英军主力会合。重压之下,新界乡勇寡不敌众,持续六天的新界抗英战告一段落。
 
4月26日,卜力报告抗英运动已全部平息,英国对新界的军事占领得以确立。
 
检视整个战斗过程,扛着梭镖、抬枪以及仅有的几门简易火炮仓促起事的新界乡勇,面对英军严密部署的正规军队的新式步枪和战舰重炮,虽经奋勇还击,但终因武器装备悬殊太大,只能接受被降维打击的悲惨命运。与其说这是一场战争,不如说是一次英国人单方面的屠杀。据统计,本次战斗中,中方三千多人牺牲,英军仅两名士兵负伤。
 
新界人民抗英战的悲壮,表明那个年代的英国,为了所谓自由贸易的扩张,肆意屠杀平民。
 
或许英国当局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在一定的范围内下达了封口令,故意淡化甚至“忘记”了这场大屠杀。之后,人们很难从港英政府的官方档案或深港两地民间史志中找到相关信息。
 
1899年5月5日,英军进抵新界邓氏一族最后固守的据点锦田村吉庆围。吉庆围是一座建于明朝成化年间的坞堡式围村,村落出入口设有一扇铸造于清康熙年间的连环大铁门。邓氏一族紧闭铁门,凭借高墙深壕与英军周旋。久攻不下的英军最后动用重炮将铁门炸塌后蜂拥而入,拘捕大量反抗乡民,并将连环大铁门抢走运至伦敦当作“战利品”展览炫耀。直到1925年,在锦田民众强烈要求下,这扇铁门才从英国寻获送还故里,成为香港的一件特殊文物。
 
14日,英军推进至新界乡民最后的抵抗据点元朗。在弹尽粮绝的危局之下,邓仪石等被迫率众撤退。此后英军在新界各处搜捕反抗领袖,头领之一的邓菁士被俘后惨遭绞杀。
 
邓仪石在乡党的帮助下侥幸逃离元朗。《宝安县志》(1960年初稿本)记载了邓仪石离开新界时写下的悲壮诗句:“河山割裂实堪悲,为避蛮气始徙岐。太息衣冠文物地,一朝瓦解属番夷。极目乡间何处是,茫茫东海去云浮。滚滚狼烟何日净,那堪回首九龙湾。”
 
骆克妄图的界线是新安县北部的群山一线。他在1898年10月8日送呈英国政府的所谓《香港殖民地展拓界址报告书》中明言,深圳墟是新安县东部的中心城镇,影响巨大。“让一个中国城镇出现在英国领土边沿近在咫尺的地方,其不利之处在九龙城问题上已经有所体会,该城多年来一直是个无止无休的麻烦和香港及中国政府间经常发生摩擦的源泉。如果允许深圳留在中国领土内,历史肯定会重演的。”
 
强占新界过程中发生的深圳河两岸宗族子弟抵抗英军的战斗,让他愈加体会到了以新安县北部群山一线为界,一举拿下南接香港、东临惠州、北向东莞和广州,人口2000多,辐射周边10多个市集的深圳墟的好处。
 
骆克和港督卜力大演双簧戏,以新界抗英乡民中“有穿号衣者,疑系官兵助民为斗”为借口,指控广东地方官员和九龙寨城驻军对香港和新界租地协防不力。一个说,如果没有新安县地方的默许支持,新界乡民反抗的力度就不会那么大,“为了切实保障新界的和平和良好秩序,绝对需要将深圳村划入租借界内”。另一个则大言不惭地宣称,据信有一大批暴徒准备从北面入侵新界,因此决定“采取自卫行动”。
 
1899年5月16日,新界硝烟未散,英军突击九龙寨城,另一支2000人的部队兵分三路突破清军小股部队的防线,自东而西强占了距深圳墟二十里的沙头角,驻英军二百名,并佯称在此修筑防守炮台,同时占领了深圳墟及其附近村庄。在深圳墟内,英军升起英国国旗,还施放了高规格的21响礼炮,自鸣得意地宣示深圳墟一带已是英国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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