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山与杜鹃花的故事——揭开“云端仙子”的神秘面纱

杜鹃花广受人们的喜爱，被评为十大名花之一，被喻为“花中西施”。多少年来，梧桐山的杜鹃花默默无闻，在深山里零零星星、静悄悄地开，岁岁年年无人知，更无景观可言，而山上的吊钟花却广识于民。广东自明清时期就有用吊钟花插花作为年庆的习俗，每逢过年时节常有乡民上梧桐山砍吊钟花花枝，插在家中或是拿到花市售卖，历史上有以担计数的记载。
 

毛棉杜鹃更是“养在深闺人未识”，只有梧桐山的管理人员等很少一部分人才知道它的存在，却也叫不出它的名字。1998 年 4 月，华南农业大学开展了梧桐山乡土树种调查项目研究，于 2000 年将毛棉杜鹃标本寄到北京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经专家鉴定为“羊角杜鹃”（Rhododendron moulmainense Hook.f.）。2003 年出版的《梧桐山植物》一书也采用了“羊角杜鹃”的中文名。后来，科技人员根据拉丁名种加词义，将其改称为“毛棉杜鹃”。
 

2005 年，在去往小梧桐山顶管理站的园路边，笔者第一次见到成片的毛棉杜鹃。而早在 1990 年前后，笔者在仙湖植物园开展深圳植物资源调查时，曾几次上梧桐山采集标本，只见映山红与丁香杜鹃，也许那时缘分未到，竟与毛棉杜鹃擦肩而过。
 

 

为了深入了解杜鹃花资源的现状，2005 年 10 月底，梧桐山风景区科技人员翻山越岭，对梧桐山杜鹃花科植物资源分布情况进行全面摸底调查。趁着元旦假日值班期间，科技人员沿山脊线从小梧桐一路往大梧桐山顶走。站在小梧桐山顶远眺第二峰豆腐头，芒草盖满山头；到了大梧桐山顶区域，发现到处是芒草，也是枯黄一片。丁香杜鹃、映山红大多隐匿于芒草丛或灌丛中，而毛棉杜鹃则躲藏在山顶阔叶林中。经过 2 个多月的调查，科技人员基本掌握了梧桐山杜鹃花科的种类及其资源蕴藏量。梧桐山杜鹃花科植物有 4种，其中杜鹃花属 3 种，包括毛棉杜鹃、映山红及丁香杜鹃。毛棉杜鹃分布最为广泛，北坡与南坡均有大量分布 , 从小梧桐到大梧桐均有分布，以小梧桐最为集中；映山红主要分布在豆腐头山顶区域，有小范围自然成片地分布；丁香杜鹃在大梧桐资源较为丰富，通常散生，偶尔小块状分布。梧桐山山高雾多，气候十分适宜杜鹃花生长，但经野外调查发现，长期以来仅小梧桐的少部分毛棉杜鹃植株零星开花，其他地方的毛棉杜鹃不怎么开花，尤其是大梧桐的植株基本不开花。梧桐山虽然蕴藏着丰富的杜鹃花资源，但是并没有形成良好的观赏效果。长期以来，被浙江润楠、亮叶冬青、罗浮柿等一些强势树种遮挡、压迫，被香花崖豆藤、角花乌蔹莓等藤蔓缠绕，大部分毛棉杜鹃植株的生长空间被挤压，得不到生长所需的充足阳光，树势较弱，有的甚至枯死。

谁也不知道梧桐山毛棉杜鹃大规模集中盛放的模样，那就像是披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摸清了梧桐山的杜鹃花科种类及其资源蕴藏量后，笔者便开始采取人工抚育措施，着手解决毛棉杜鹃等景观植物不开花或花量少、景观效果不好的问题。2005 年 12 月，笔者安排管理处下属企业从小梧桐做起，根据林业抚育间伐技术原理，对梧桐山的杜鹃花进行生态抚育。
 

首先在小梧桐山脊一带进行现场示范，指导工人清理映山红、丁香杜鹃与吊钟花等景观树木周边的茅草、灌木与藤蔓，进行松土施肥，促进景观树木营养生长，从而为其生殖生长打下基础，以形成良好的观赏效果。
 

2006 年 5 月，开始抚育小梧桐的杜鹃谷与万花屏区域，对周边影响毛棉杜鹃生长的浙江润楠、亮叶冬青等强势树种进行修枝，清理毛棉杜鹃植株上附生的藤蔓，必要时进行间伐，为毛棉杜鹃等景观树木预留足够的生长空间。谨慎起见，胸径在10 cm 以上的树木以修枝为主。与此同时，尽可能保留比毛棉杜鹃低矮的草本灌木，与毛棉杜鹃相距较远的植被则维持现状，以保持群落的生态稳定。
 

由于风景林的抚育涉及清理灌木、树木修枝及少量间伐的情况，大家犹豫该不该这样做。当时风景区内部对此意见也不统一，个别专家认为应该遵从自然的演替，人工抚育会改变森林群落结构，不利于森林的保护，况且，虽然毛棉杜鹃开花漂亮，但浙江润楠等乡土树种也有一定的观赏性。甚至个别领导提出风景区的一草一木都不能动，否则就是“破坏生态”。
 

专家之间的不同意见纯属学术争论范畴，完全可以讨论。浙江润楠等乡土树种春天的新叶有叶色变化，也很漂亮，但与杜鹃花景相比，从颜值上看不是一个量级的。在梧桐山海拔 400 m 以上的山地森林中，浙江润楠是优势树种，数量远远超过毛棉杜鹃，且有相当大的规模，但这么多年来游人似乎从没有被震撼过，浙江润楠也未曾使人有过一生难忘的审美愉悦感。杜鹃花被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称为“花中西施”，若以毛棉杜鹃为观赏主题建成风景林一定是非常受欢迎的。至于“动一草一木就是破坏生态”的提法则属于认识误区，是形而上学的表现。这也与当时在深圳流行的将绿化当成森林化，只能做“加法”（种花种草），不能做“减法”（修剪与间伐）的错误认知有关。深圳市民的生态环保意识很强，他们时刻关注公园与道路绿地的一草一木，一旦发现有修剪、迁移或间伐动静就联系媒体并拨打政府热线，进行举报与投诉，却不知这种片面认识会影响专业部门正常的业务工作，常常搞得园林部门非常无奈，使正常的迁移、修剪与间伐工作也变得偷偷摸摸，以避人耳目。
 

在林业科学上，无论用材林还是风景林，森林抚育都是森林培育中不可或缺的内容，不能把风景林抚育与乱砍滥伐、破坏生态混为一谈。
 

在社会实践中，修正认识误区也不是一时一地就能简单解决的。梧桐山风景林抚育，除了内部意见不同外，还真遇到了不小的外部阻力。2007 年 8 月，市城市管理局接到市民电话，举报梧桐山风景区在大量砍伐树木，“破坏森林”。园林处当即派了两位领导到小梧桐现场核实，虽然我们做了不少解释工作，获得了领导的理解和同意，但是此事也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我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避开周末节假日时间，在游客多时不施工，平时遇到游客询问或投诉则做好解释工作。策略上，首先做轻度抚育，以修枝为主，减少间伐量；其次，做好风景林抚育的示范与宣传工作。
 

四、揭开“云端仙子”的神秘面纱

2005 年 12 月，笔者第一次在万花屏看见毛棉杜鹃时，就了解到该区域是毛棉杜鹃分布比较集中的地方，当时初步调查有 600 多株，大部分是 6 ～ 8 m 的高大杜鹃花，完全颠覆了以往认为杜鹃花都是小灌木的印象。

2006 年 5 月，开始对其进行抚育，轻度修枝，清理藤蔓，增施有机肥，解除高大乔木对毛棉杜鹃的压迫，改善了毛棉杜鹃的生长环境。2007 年的春天就有多株毛棉杜鹃花盛开，人们第一次发现揭开一点面纱的毛棉杜鹃竟如此漂亮！

2008 年的春天是寒春，1～ 2 月的持续低温非常有利于调整毛棉杜鹃花蕾的孕育期。3 月气温逐渐回升，时至 3 月下旬，万花屏区域的所有毛棉杜鹃同时开放，正所谓“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杜鹃’开”！至此揭开了毛棉杜鹃的全部面纱，迎来历史性的花海盛景。人们惊呼：“这不就是大家到处找寻的梧桐山‘云端仙子’吗？”
 

毛棉杜鹃原生态花海灿若云霞，如此壮观的花海让我们大为惊叹，游客纷纷驻足拍照分享美景。从此，“万花屏”一举成名，成为梧桐山一道最美丽的风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