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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入脑,一见倾心

作者:杨黎光 来源:奔腾的深圳河 责任编辑:xiangwang 2024-10-12 人已围观

他这个既挑起话头又不需要首长直接作答的说话艺术,使得邓小平和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在众人的笑声中,女儿邓榕大声对邓小平说道:“哦,我们进来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了,是块标语牌上写的。”
 
邓小平点点头,在众人关注的目光中缓缓地说了一个字:“对!”
 
在当时的语境下,这个“对”字可以有两种理解:一、这个“对”字只是回答女儿的话,是对路上看到了这个标语牌的肯定回应;二、这个“对”字表达了邓小平对这句标语的认可。
 
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实证明,第二种理解更接近邓小平当天的心意。
 
在视察了与港资共同投建的华益铝厂后,袁庚邀请邓小平一行到尚未全面开业的“海上世界”做客。“海上世界”是一艘船,可也不只是一艘船那么简单。它的前身是法国总统戴高乐亲自剪彩下水的专用豪华游轮,原名“安塞维利亚号”,1973年入中国籍,改称明华轮。廖承志1979年率团访日时,还曾坐过这艘船,后来才被拖至蛇口,改为旅游专用的“海上世界”。
 
这天正好是中国的传统节日“小年”,邓小平在明华轮上表现得兴致勃勃,午饭时接连喝了三杯白酒,在女儿的一再劝阻下才作罢。主桌旁边,文房四宝早就准备停当,海上世界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王潮梁不失时机请求邓小平题词。
 
邓小平也不推辞,拿起饱蘸墨汁的毛笔,问:“写什么?”王潮梁说:“海上世界。”
 
他屏息凝神,泼墨挥毫,一气呵成写下四个大字“海上世界”,博得满堂喝彩。
 
几天后,袁庚在蛇口工业区干部会议上传达邓小平视察情况时,如释重负地说道:“就像我们在大海上漂浮了很久,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小平的到来对我们意义重大。”
 
1984年夏天,蛇口工业区接到上级通知,赶制一辆彩车参加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35周年国庆巡游。在彩车即将完工之际,袁庚决定把“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这句口号打上去。
 
10月1日,北京天安门广场举行了盛大的至今让人津津乐道的阅兵式和群众游行。邓小平检阅部队并发表讲话,他指出:“当前的主要任务,是要对妨碍我们前进的现行经济体制,进行有系统的改革。同时,要对全国现有的企业,进行有计划的技术改造。要大大加强科学技术研究工作,大大加强各级教育工作,以及全体职工和干部的教育工作。全党和全社会都要真正尊重知识,真正发挥知识分子的作用。这样,我们就一定会逐步实现现代化。”
 
深圳市参加国庆游行典礼的彩车有两辆,深圳经济特区和蛇口工业区各制作一台。蛇口工业区彩车上的口号分别是“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和“蛇口经济特区好”。后者,是当年驶过天安门广场的唯一一辆企业彩车。
 
当蛇口工业区大型彩车徐徐驶过天安门广场时,彩车上翻动的标语“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透过电视屏幕进入亿万国人的眼帘和心底。它不再是一部分守旧派心目中的“异端邪说”,而是一道击碎守旧思想枷锁的闪电。
 
日后媒体评述1984年国庆游行时说,这个口号的反响之大,仅次于北京大学师生在当年国庆巡游中打出的另一个著名口号“小平您好”。
 
后来,那块袁庚下令连夜赶制、邓小平视察蛇口工业区时目睹过的“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标语牌,被中国人民革命博物馆永久收藏,永志纪念。
 
40多年改革开放史,某种意义上说就是一部思想解放史。“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这句标语承载的不只是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大潮初起时的激情和热血,也表达了那个特殊年代新旧两种社会思潮火花四溅的激烈碰撞,成为一个时代的共识。
 
深圳等四大经济特区乃至整个中国现代化和改革开放事业此后高歌猛进,这句让人一眼入脑、一见倾心的标语,功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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