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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广铁路:穿越深圳大地
作者:蒋荣耀 来源:岁月山河:百年深圳历史影像 责任编辑:Forever 2022-03-25 人已围观
一
英国土木工程师学会图书馆存有一份 1863 年的中国铁路网建设草稿,涉及从北京到天津、上海、杭州、广州再到香港贯通南北的路线图,这是历史上首次规划穿过深圳的铁路干线的方案。两年后,穿越中国南北的这一宏大铁路计划搁浅。这个中国建铁路网计划由麦利昂提出,香港总商会与船务利益相关的商人们否决该计划,理由是铁路发展会给船运带来竞争。到了 20 世纪,中国对铁路的认识才促成铁路的大发展。1905 年,中国自主设计和修建的京张铁路在詹天佑领导下开工,标志一个新时代开始了;1906 年,九广铁路九龙到深圳段开始兴建。1904 年 7 月 29 日,有工程师天赋的弥敦抵港,担任第 13 任香港总督。这是交通大发展的时代,香港尤其如此。在弥敦履新第二日,贯通香港岛北部的香港电车正式通车。到 1906 年,香港引入第一辆单层巴士。1905 年 9 月,香港立法局通过港府兴建九广铁路的计划,并在 1906 年正式开展香港段铁路的工程。弥敦时代,又在香港修建了一条以自己命名的“弥敦道”,虽然遭遇香港士绅的嘲笑,但是弥敦对香港的贡献担得起以一个路名来纪念。他很早就敏锐地意识到,香港作为孤岛是无法发展的,所以修筑一条连接九龙与中国内地的铁路是必需的。修建九广铁路起初的方案是由尖沙咀直接向北,穿越笔架山,然后沿沙田海及吐露港海岸到达边境。这个方案的优点是能够经过当时新界的行政中心大埔,缺点是需要开凿长达 2.4 公里的笔架山隧道。1905 年年底,弥敦决定选取最短距离的东线,并以轻轨车发展西部,将两位工程师的测量报告和估价约 500 万元(银元)的预算交到殖民地部,并获得顾问工程公司的认同。英段属单线系统,火车由蒸汽机车拖动,车站则包括尖沙咀站、油麻地站、沙田站、大埔站(其后改称大埔滘站)及粉岭站 5 个车站,同年增设大埔墟旗站。1910 年 10 月 1 日,耗资 1300 万英镑的九广铁路九龙到罗湖段落成启用。启用仪式由两广总督和香港总督在罗湖主持,这是火车第一次到达深圳边境。
二
1907 年,九广铁路深圳—广州段工程开始动工。清朝官员原拟深圳—广州段铁路经过惠州,但弥敦以他的专业知识,建议把铁路线改经东莞,最终得到了同意。中国铁路专家、早年以幼童身份留美并毕业于耶鲁大学的著名建筑工程师詹天佑成为九广铁路深圳—广州段总工程师。石龙至罗湖段的测量、绘图与建筑则由同样毕业于耶鲁大学的凌善芳负责。凌善芳当时 24 岁,他出生于深圳布吉,爷爷凌启莲是深圳最早的基督教徒之一,是将中国传统与西方文化完美结合的典范。他的家族是近现代对祖国有大贡献的深圳家族 。九广铁路在深圳境内共设有 5 个车站——平湖、李朗、布吉、深圳墟、罗湖。凌善芳在家乡建设布吉火车站遭遇当地村民的反对。他们认为火车站的建造,会破坏乡村的风水。香港中文大学联合创始人、他的侄儿凌道扬在《片断回忆》一文中说:“我清楚记得,芳叔在我的家乡布吉村准备建筑火车站的时候所遭受的艰苦,甚至几乎被人暗算。”另一个站点平湖站也有故事。九广铁路最初设计路线未经过平湖,平湖籍的刘铸伯力排众议,使该铁路修改路线并在平湖设站。刘铸伯是香港华人的领袖,他虽生于香港,但原籍是平湖,对故乡感念至深。刘铸伯早年丧父,15岁时被推荐入教会学校读书,又进入英国牛津大学深造,毕业后到山东烟台大学任教授。后回港,被港英政府委任为香港屈臣氏总买办、慈善会会长,后历任香港华商总会董事长、香港宝安商会会长、香港定例局议员等职。刘铸伯一方面据理力争,另一方面慷慨解囊,他提出出资修建平湖车站。九 广 铁 路 深 圳 — 广 州 段 于 1907 年 7 月 动工,1911 年 8 月建成通车。通车完成不久,28 岁的凌善芳积劳成疾,在深圳病逝。刘铸伯在 1910年回到家乡平湖,独资兴建新的平湖墟市。墟市一度空前活跃,深受乡民欢迎。
1910—1950 年 九广铁路:穿越深圳大地
三
1911 年 10 月 5 日,来往香港与广州的港穗直通车也正式投入服务。通车初期,每天开出两班,行车时间 4 个多小时,座位分为头等及二等,票价分别为 5.4 银元及 2.7 银元。九广铁路通车以及其后的数十年间,由于各种利益纠缠,这条铁路的命运十分坎坷,但是九广铁路对于推进香港与广东地区的经济、文化发展起到的作用是无法估量的。对深圳地区来说,九广铁路的意义更是深远。首先,近代深圳的重心因为九广线的修建开始东移。深圳地区过去的行政中心是南头。从南头往西北延伸,沿海岸一带都是珠江入海口,这里不仅渔业、盐业和水产养殖业发达,也是海上交通与对外贸易发达的地区。在唐代对外交通中,屯门为重要枢纽。屯门就覆盖今天深圳南头、香港西部屯门地区。唐代以后,无论是宋、元还是明代,处于珠江口东南以南头为中心的这一地区都是中外海上丝绸之路必经之地。但是铁路建成后,由于陆上交通的便捷、安全和快速,大量经济活动尤其是客流,开始转向选择铁路为主,这也造就了铁路沿线的墟市的繁华,其中最经典的例子就是深圳墟。深圳墟是以张氏家族为主的深圳河谷地附近村落共同修建的一个乡村墟市,到晚清这样的墟市在岭南已经发展到一万多家。深圳墟到 20 世纪 20 年代突然爆发式发展,光是各类店铺就达到五六百家。铁路建设不仅给深圳墟带来了经济的繁荣,后来深圳地区的行政中心也从南头迁到深圳墟,更进一步说明交通状况的变化促成了深圳地区政治经济重心的东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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