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飞，深南大道（二）

▲灯光明灭，深南大道却始终醒着。

▲凝固的路人。

坐在公交车上打量两侧的建筑，一个一个张着嘴，话语凝固了，我能看清那些语言。它们在争说自己的身份，那个单位，这个驻深办事处，另一个某某总部，都是个体的，互相之间无逻辑关系，身后却连接着深圳之外的众多人物和事件。我在高处亦看到这争奇斗艳之外的一点内在关系，如世界之窗、锦绣中华、欢乐谷、何香凝美术馆以及若隐若现的若干事物，其实都是华侨城集团的，它们连接成片，形成深南大道两侧的景块。世界之窗门口总有那么多人晃来晃去，拿着手机互相拍照。醒目的招牌上隔些日子就换一次内容，世界各地的马戏团、乐队等表演广告。配图或照片或漫画，大开大合，视觉夸张，扫一眼就莫名情绪高涨。而旁边的锦绣中华，门口通红的牌楼，竖立在绿化带中的大鼓做成的广告牌，又是另一种景象。各自内有乾坤，外在却也相辅相成。

夜晚时，这几处乃深南大道最灿烂的所在。整条路都偏于暗淡。无尽的树木把白天的光吞下去了。路灯倒是不少，每盏灯都抱住一点黑，组成一片灰黑的天地。汽车的灯光因而显示出来。一个个小红点连接成一片汪洋。路边的人虽然低矮，却也如出水石头一样明显、明确。有人在路口拿着话筒唱歌。有人坐在路边吃一根雪糕。妇女背着孩子向路人乞讨。几个戴着安全帽穿着工装的人整齐地向前走，公交车缓慢前行，跟着他们的步伐，一起走出好远。回头看，他们还在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产生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路上的车都消失了，大家全部步行，还需要这么宽这么长的路吗？路上会长草吗？

前些年每逢周末可以去香港购物，对商场中的冷气刻骨铭心。入室，汗毛一耸，一闭，然后狠狠地趴在皮肤上。一边打哆嗦一边偷眼观瞧，见服务生面不改色，浑身上下写着“恰恰好”三个字。深圳的公交车好像学来了这一招，也把冷气开得极低。有的退休老人拿着身份证免费登车，一边看风景一边享受冷气。天冷人少，天热人多。一两个小时后，踏出车厢，闷热的空气包围过来，浑身一暖，感觉这闷热也不是不可接受，它和冷气中和出一个恰恰好的小宇宙。

站点亦是一风景。深航大厦站点仅站台就分为三段，长上百米。竹子林公交站前后两排，数不清有多少路公交车在此接驳。站点名称也不像其他地方那样对称，一侧公交站点叫广电大厦，另外一侧叫投资大厦，路两边是两个世界，虽然天天面对面看着，但谁也不愿意为其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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