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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书事成云烟
作者:姜威 来源:《我的光辉岁月——深圳散文四十年》 责任编辑:pengfei 2023-01-16 人已围观
最难忘的书店
语云,读书有益,开卷便佳。所谓最难忘的书店,当然就是我受益最大的书店。积我在深圳逛了八九年书店的经验,这样的书店只有两家。
一是位于人民南路海丰苑的古籍书店。曾见刘申宁兄不久前发表在《文化广场》上的一篇文字,就是追忆在这家书店访书的经历,写得深衷浅貌,语短情长。可知对这家书店念兹在兹的大有人在。古籍书店的负责人姓于,据说是琉璃厂出身,事实上确是懂书的行家。我隔三差五就和书蠹大侠结伴前往,老于和大侠熟识,每次都拿出一些好书让我们开眼。对上瘾很深的书蠹来说,衡量一家好书店的标准,首先是有一个懂书的行家,这样就能保证货源和质量;其次是这个行家要懂他的客人,三言两语就能摸清客人嗜好的路数,从而对症下药,双方皆大欢喜。这两条标准,古籍书店庶几近之。无论经理和店员,见了我们都热情地打招呼,推荐一些书目,都是我们喜闻乐见的。结果是,我们在这家书店,几乎买了成吨的书,每次都打好几大包,存在店里,再求有车的朋友来拉回家去。后来,书城开张,古籍书店成了其中一个柜台,访书的乐趣,戛然而止了。
另一家难忘的书店是《深圳商报》的读者服务部。店主姓薛,三联书店出身,店址在上海宾馆内,门面很小,风光无限,因为架上都是三联书店、商务印书馆和中华书局的精品。对三联书店的书,我情有独钟,它不像商务印书馆那样艰涩,没有中华书局那样古奥,装帧简单至极,品格大气到顶。不论是厚厚的精装巨帙,还是薄薄的小册子,捧在手里,都觉得沉甸甸的,有种由衷的信任感。查1992年日记,我每星期都要到这家书店三次以上,可见它对我的吸引力之大。可能是因为房租杂费太高的缘故吧,这家书店维持的时间不长,后来移址再开,换了主人,去了一次,感觉是"流水落花春去也",终于怅然而返。
“书读完了”
这句话是一篇文章的标题,见于20世纪80年代初某期《读书》杂志。21世纪的某天,我走进书城,望着铺天盖地的书和熙熙攘攘的人,一种荒诞感蓦地在心里大片大片地洇开,脑子里突然浮上这句话:"书读完了!"就在这一刻,我的书瘾不治而愈。如果一定要深挖一下思想根源的话,当然也可以总结两句。我觉得,书瘾是物资和资讯都相对匮乏时代的产物。
遥想当年,书籍作为传承文明的重要载体,在技术上,由于没有现代化科技的支撑,生产过程显得十分繁复艰难,而工艺的华严灿烂正寓于这繁复艰难之中;在内容上,由于受到种种钳制和枷锁,闪光的思想难得充沛于纸间墨上。所以,无价之宝易得,一本好书难求。正是在这种文化背景中,产生了书痴,萌生了书瘾,发生了访书藏书的乐趣。对书痴来说,访书的乐趣高于一切快感。仿佛一个饿汉,在石头堆里寻寻觅觅,突然发现了一个土豆,喜何如之?继续寻寻觅觅,突然找到了一个烤得糊香糊香的土豆,何乐可比?功夫再下得深些,搬开满山乱石,如果石缝里藏着一只叫化鸡烧得骨软肉烂,那是怎样一种快感啊!
如今,出一本书就跟抽一袋烟一样容易,只要你有钱,随时可以把你历年写的垃圾文字出一本书。就像把烂土豆外皮抹一层口红,混在苹果堆里。被败坏了胃口的人,连那堆真苹果也不敢碰了,何况那堆苹果多半是干巴巴的牙砖货。书,越来越和一般的商品如茶叶糖果没什么区别了,往往形式大于内容,用华丽夸张的包装掩盖内里的贫乏丑陋。眼下的书,连同写书的人,旁及卖书的店,已刺激不出我哪怕一点点类似当年的激情,我只觉得他们喧嚣,闹得慌。就这样,我权把书城厕所的盥洗盆当作金盆,洗了洗手,为我二十年的书痴生涯画了一个粗糙的句号。
正是:竹帛烟销帝业虚,关河空锁祖龙居。何当共剪西窗烛,君问归期未有期。
选自《深圳日报》副刊《阅读地带》2005年5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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