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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现代文化语境与新都市文学
作者：王世城 来源：《深圳新文学大系： “新都市文学” 卷》 责任编辑：huzhitian 2023-01-31 人已围观
将近年蓬勃兴起的新都市文学置于后现代文化语境下加以观照，意味着承认如下事实：一、已经存在一个对新都市文学精神面貌产生制约作用的后现代文化语境；二、新都市文学的价值取向与观念形态必然与此语境密切相关。
后现代主义是随着西方后工业社会来临而产生的文化思潮。但随着西方对非西方的文化输出以及非西方对西方的文化认同与模仿，后现代主义事实上已成为覆盖了许多对外开放的第三世界国家的一种普泛的文化语境。
西方中心文化近几十年来对非西方边缘文化的渗透乃至改造是一个有目共睹的事实。在西方文化的诱惑下，一些经济上尚停留在农业文明时代的亚非国家，其社会消费文化却已具备了浓烈的后工业文明气息。光怪陆离的现代摇滚、风靡全球的美国影视、遍布世界的麦当劳快餐、司空见惯的卡拉0K、层出不穷的流行音乐、性能日趋先进的世界名车、受到狂热崇拜的影视明星和名模……即使在极端保守的贫穷落后国家，这些后现代特征的文化也无孔不入。而中国由于愈来愈鲜明的改革开放立场，近年来西方发达国家( 欧美）的文化更是以挡不住之势蜂拥而入，它们与正大受鼓励的商业大潮一呼即应，二者交融，有形成后现代意味极浓的商业文化的趋向。其特征是追求瞬间快感：它是一种纯粹的快餐消费型文化。现代生活的节奏使人们精神紧张，心灵麻木，此种快餐文化恰好给他们提供了一种感官刺激，平息了他们发泄的欲望。模拟真实的游戏机、寻欢作乐的KTV 包厢、人流如潮的迪斯科广场……其功能无不如此。这是一个连忧伤、流浪和孤独都可以成为时尚并加以消费的时代。发达的商业文化作坊无时无刻不在处心积虑地大量推出投合人们当下所需的文化快餐。无论承认与否，我们的确已被这种追求瞬间快感的后现代性快餐文化所包围。
在这种文化语境下产生的新都市小说，不可避免要受其制约。这种制约的一个明显表现就是：作为商业文化语境中反映现代人生活的新都市文学，丧失了浓烈的文化超越意向，而走向了逃亡乃至现实认同的文化选择。
现实认同是后现代文化一个秘而不宣的特征。表面看起来，后现代文化削平深度，瓦解中心，推翻秩序，似乎采取了强烈的现实拒绝、反抗立场，因而获取了现实超越意识；然而，“削平深度”造成的恰恰是一切到现实存在为止的“平面化”特征：现实除了它的平面形态存在特征外，不再有深度的意义和价值存在特征，因而，除了正视它、认同它，已别无选择；而所谓“瓦解中心”，实际上是后工业文化为推翻经典中心文化(“逻各斯”) 从而使自己获得现实通行的一种手段。中心文化消解后，就不再有什么能对后工业快餐消费文化构成制约乃至抗议了，后现代文化由此成为现实流行存在，它恰恰驱逐、抑制了一切现实超越性文化；至于“推翻秩序”之后，剩下的便是无秩序因而也不受制约的对瞬间快感的狂欢追求。可见，所谓后现代文化，恰恰是以现实认同为起点和目标。而新都市文学由于置身于浓烈的后现代文化语境中，无法脱身而出，因而不知不觉地丧失了自身应有的现实分析、批判立场，在“代现代人立言”的诱惑下走向了现实大认同，虽然这种认同伴随着极大的无奈和不甘。
商业化进程( 都市化进程）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残酷过程：它无情地撕毁一切温情脉脉的古典文化理想，宣告优胜劣汰的竞争才是生存的唯一法则；它在把人投入高度紧张的竞争中的同时，又不知不觉地使人心变得粗粝乃至物化。为了摆脱这种物化状态，现代人要么寻求疯狂刺激的后现代性文化快餐，要么返回古典的文化情境，重新营造一种温馨与安宁，以图让枯萎的心灵复苏。然而，快餐文化的刺激过后是更大的精神空虚，它只能形成一种恶性循环的快感追求，对一颗挣扎于物化中的心灵无济于事；而所谓古典情境更是已被商业文化所渗透，实已几成赝品。对此现代人只能模拟进入，心灵却仍在没有家园的荒原上流浪。新都市小说真实地展现了现代人的这一精神困境，对之充满同情，却无可奈何。
朱文的《吃了一个苍蝇》（载《十月》1994 年第5 期）以戏拟、反讽的手法将这一点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主人公“我”和情妇躲在一个郊外的小房子里，扮演着莎士比亚的戏剧角色，在剧情的模拟中调情。这看起来似乎是一种回归古典浪漫情结的努力，女主人公一意要在经典爱情角色的进入与体验中获得反庸俗、超现实的提升。然而，可笑的是，这种温情脉脉的爱情情调不过是寻欢作乐的性游戏，指向的最终目标是肉欲的发泄和满足。在赤裸裸的性欲面前，经典爱情氛围显得滑稽透顶，它反倒对爱情形成讽刺意味十足的解构。爱情成为现代都市人寻欢作乐的借口。现代人所谓的孤独、失落、空虚也便在这种寻欢作乐中暂时被遗忘和掩饰。
后现代主义是随着西方后工业社会来临而产生的文化思潮。但随着西方对非西方的文化输出以及非西方对西方的文化认同与模仿，后现代主义事实上已成为覆盖了许多对外开放的第三世界国家的一种普泛的文化语境。
西方中心文化近几十年来对非西方边缘文化的渗透乃至改造是一个有目共睹的事实。在西方文化的诱惑下，一些经济上尚停留在农业文明时代的亚非国家，其社会消费文化却已具备了浓烈的后工业文明气息。光怪陆离的现代摇滚、风靡全球的美国影视、遍布世界的麦当劳快餐、司空见惯的卡拉0K、层出不穷的流行音乐、性能日趋先进的世界名车、受到狂热崇拜的影视明星和名模……即使在极端保守的贫穷落后国家，这些后现代特征的文化也无孔不入。而中国由于愈来愈鲜明的改革开放立场，近年来西方发达国家( 欧美）的文化更是以挡不住之势蜂拥而入，它们与正大受鼓励的商业大潮一呼即应，二者交融，有形成后现代意味极浓的商业文化的趋向。其特征是追求瞬间快感：它是一种纯粹的快餐消费型文化。现代生活的节奏使人们精神紧张，心灵麻木，此种快餐文化恰好给他们提供了一种感官刺激，平息了他们发泄的欲望。模拟真实的游戏机、寻欢作乐的KTV 包厢、人流如潮的迪斯科广场……其功能无不如此。这是一个连忧伤、流浪和孤独都可以成为时尚并加以消费的时代。发达的商业文化作坊无时无刻不在处心积虑地大量推出投合人们当下所需的文化快餐。无论承认与否，我们的确已被这种追求瞬间快感的后现代性快餐文化所包围。
在这种文化语境下产生的新都市小说，不可避免要受其制约。这种制约的一个明显表现就是：作为商业文化语境中反映现代人生活的新都市文学，丧失了浓烈的文化超越意向，而走向了逃亡乃至现实认同的文化选择。
现实认同是后现代文化一个秘而不宣的特征。表面看起来，后现代文化削平深度，瓦解中心，推翻秩序，似乎采取了强烈的现实拒绝、反抗立场，因而获取了现实超越意识；然而，“削平深度”造成的恰恰是一切到现实存在为止的“平面化”特征：现实除了它的平面形态存在特征外，不再有深度的意义和价值存在特征，因而，除了正视它、认同它，已别无选择；而所谓“瓦解中心”，实际上是后工业文化为推翻经典中心文化(“逻各斯”) 从而使自己获得现实通行的一种手段。中心文化消解后，就不再有什么能对后工业快餐消费文化构成制约乃至抗议了，后现代文化由此成为现实流行存在，它恰恰驱逐、抑制了一切现实超越性文化；至于“推翻秩序”之后，剩下的便是无秩序因而也不受制约的对瞬间快感的狂欢追求。可见，所谓后现代文化，恰恰是以现实认同为起点和目标。而新都市文学由于置身于浓烈的后现代文化语境中，无法脱身而出，因而不知不觉地丧失了自身应有的现实分析、批判立场，在“代现代人立言”的诱惑下走向了现实大认同，虽然这种认同伴随着极大的无奈和不甘。
商业化进程( 都市化进程）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残酷过程：它无情地撕毁一切温情脉脉的古典文化理想，宣告优胜劣汰的竞争才是生存的唯一法则；它在把人投入高度紧张的竞争中的同时，又不知不觉地使人心变得粗粝乃至物化。为了摆脱这种物化状态，现代人要么寻求疯狂刺激的后现代性文化快餐，要么返回古典的文化情境，重新营造一种温馨与安宁，以图让枯萎的心灵复苏。然而，快餐文化的刺激过后是更大的精神空虚，它只能形成一种恶性循环的快感追求，对一颗挣扎于物化中的心灵无济于事；而所谓古典情境更是已被商业文化所渗透，实已几成赝品。对此现代人只能模拟进入，心灵却仍在没有家园的荒原上流浪。新都市小说真实地展现了现代人的这一精神困境，对之充满同情，却无可奈何。
朱文的《吃了一个苍蝇》（载《十月》1994 年第5 期）以戏拟、反讽的手法将这一点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主人公“我”和情妇躲在一个郊外的小房子里，扮演着莎士比亚的戏剧角色，在剧情的模拟中调情。这看起来似乎是一种回归古典浪漫情结的努力，女主人公一意要在经典爱情角色的进入与体验中获得反庸俗、超现实的提升。然而，可笑的是，这种温情脉脉的爱情情调不过是寻欢作乐的性游戏，指向的最终目标是肉欲的发泄和满足。在赤裸裸的性欲面前，经典爱情氛围显得滑稽透顶，它反倒对爱情形成讽刺意味十足的解构。爱情成为现代都市人寻欢作乐的借口。现代人所谓的孤独、失落、空虚也便在这种寻欢作乐中暂时被遗忘和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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