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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成就爱情史（六）
作者：张建全 来源：那时深圳爱情 责任编辑：manman 2024-10-23 人已围观
于小倩是安徽黄山人，她家与著名的古村旅游名胜宏村和西递离得不远。她从安徽艺术职业学院毕业后，本想在合肥或黄山找个工作，可惜没有如愿，后来就到西递古村的一个客栈打工。其间，她发现开民宿也是个创业的好主意，就与在苏州工作的哥哥于小军商量。哥哥表示支持妹妹创业，可西递、宏村的民宿饱和了，房子难找不说，租金还炒得很高。
一来二去，哥哥于小军就说：“小倩你来苏州吧，这里有个太平老街，周围居民空房也多，好找，我见过招租广告，也问过价钱，不贵，当地政府也支持发展民宿产业。”
“小倩的瓦舍”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筹备开业的。不幸的是，瓦舍开业之日，正遇新冠疫情暴发之时。之后两年来，疫情起起落落，游人时有时无，至 2022 年初夏，便只剩下来此采风的画家高成就和来苏访友的莫依虹。
前些年，没有疫情时，苏州在全国算得上是排位在先的旅游城市。这里的园林建筑享誉世界，这里有春秋时就有的河流古道，有白居易当苏州“市长”时的山水工程，还是苏州评弹的发源地，受游客青睐自然是有道理的。
高成就下午回到瓦舍时，于小倩介绍他与莫依虹认识。
“是你！”高成就惊奇。
“有缘吧，画家先生！”莫依虹伸手，与高成就相握。三个人笑着说了一阵天下真小的客套话后，就在瓦舍前台兼餐厅随意地坐下来，聊起了当下疫情防控的事来。
小倩说：“我想疫情很快会过去的，不然我的客栈可要亏死了！”
高成就说：“疫情反而让平江河清静了许多，不然诗情画意会被拥挤的人流破坏掉！”
“说得有道理。”莫依虹微笑着回应道。
“高哥，听你这样说，你是希望我倒闭呀！”小倩笑了。
“哈哈，没有想到开店的人和住店的人，利益点不一样！”高成就道。
近段时间，高成就不愿意在外面的餐馆吃饭，一来附近的馆子他吃遍了，二来每次进店，都要查验手机中的核酸码。有一回他的核酸码过期，弄得他差点与相熟的老板娘翻脸。“高老师，我知道你没事，但这是规定，我让你进店堂食，如果让政府查出来，我就会被罚款，搞不好一周的营业额就没了！我是小本经营哦！”老板娘坚持不让高成就进店，当下让高成就感觉自己像是孔乙己。
老板娘说完话，也不好意思了，便把新出笼的素馅大包子用纸袋装了几个递给高成就。这下又令高成就不好意思了，连忙说：“好好，有包子了，我也不用进去了。我改天做了核酸再来，噢，我给你老公画的《抽烟者坐像》也快好了！”
自那天之后，高成就就固定在瓦舍订餐，而于小倩也兼职做起厨娘来。于小倩看重的并不是多了高成就一个人的餐费收入，而是她给高成就做饭，然后两人共餐的奇妙感觉。
这样，餐餐顿顿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 37 岁的画家，女的是 24 岁的客栈老板娘。
瓦舍本来是用一户市民的老宅子改造装修而成的，其规模仍与一户人家相当。从外表看，高成就和于小倩在瓦舍进进出出，确实有点儿像夫妻俩呢。
于小倩有着南方女孩的清秀与干练，她的身高足有一米六八，苗条，皮肤白嫩，单眼皮，笑起来有一对酒窝。如果不说她是平江河最美的民宿老板，那也应该算在前三美之内。于小倩说她只会做黄山农家菜，高成就说看着你做饭就是一幅画，你做的都好吃。于是，于小倩下面是两碗，做饭也是两碗，荤素相搭也恰好够两个人吃。
有时外面下大雨，高成就帮于小倩关窗关门，收拾院子，疏通水管。于小倩在旁边看着，觉得高成就就像电影中的主角人物，她的眼神不由得透露出欣赏与爱慕。
以高成就的见识，当然也能察觉到小姑娘的心思，但他不说透，他享受这种感觉。大概天下男人，无不希望被异性欣赏、爱慕，何况眼前这个女人，还是这么年轻漂亮。
高成就初到苏州时，原本计划最多待上个把月，一是暂时避开王冰冰，二是为“古城印象”的创作收集素材。谁知阴差阳错，他住进了“小倩的瓦舍”，见了于小倩，他就改了主意，把原来的短旅改成了现在的长住。他也有意体谅着于小倩的难处——瓦舍开业一直没有客人，让姑娘焦虑；当然，他住在这里，享受美人的专门服务，也感到十分愉快惬意。
“我来看如画的姑苏，我也成为姑苏现代画中的一个人！”这是高成就某日说的，于小倩睁着眼睛，笑着问：“那我也算是你说的画中人了吗？”
“当然是，你不仅是，而且是比别人漂亮的画中人！”高成就说着，就让于小倩倚着门框，他三下五除二，就给于小倩画了一幅一米见方的素描画。
于小倩看着画中的自己惊叹：“我有这么美吗？”她过后把这幅画镶了一个画框作为客栈收银台后背景墙上的装饰画。当莫依虹听说高成就在客栈订餐，便对于小倩说她也想在客栈订餐，等退房时一起结账。于小倩高兴地答道：“莫姐，那没问题！”当天晚上，于小倩做了三个人的饭菜。饭时，莫依虹从房间背包中取出她带的红酒，对于小倩和高成就说：“高先生送了我一幅画，我请高先生喝酒，小倩作陪，好吗？”“没问题！”高成就一语双关地笑着说，“那我岂不就夺了孙先生所爱了，啊，哈哈！”
显然，于小倩悄悄给高成就说了上次莫依虹与孙胜相聚于瓦舍的故事，而莫依虹也悄悄给于小倩看过孙胜夫人发给她的微信。她担心孙胜夫人可能来客栈找她的麻烦，她让于小倩帮她一起应对可能出现的状况。
“莫姐，你不用怕，你住我这儿安全，有什么事，我打电话给我哥哥，他几分钟就能赶过来，他在台资厂当着保安部长呢！”一处瓦舍，一张餐桌，三个人配着三只高脚红酒杯，三杯酒对应着三个单身者，三个单身者对应的感情棋盘又是什么呢？不等人的时间过得快，几个菜盘子见底时，于小倩赶紧又切了个黄瓜片，又抓了些五香花生仁。酒瓶慢慢就见底了，于小倩只做样子不真喝，高成就与莫依虹几乎一半对一半。
莫依虹脸有点红，情绪也高涨了许多，她笑着问：“高先生你说说，男人有老婆，为什么还要找别的女人？”
高成就端着酒杯，嘴角上挑，笑着说：“古人早说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到不如偷不到，此乃人性也！”“那既然总觉得外面的女人好，那结婚又为什么呢？既然结了婚，又瞒着老婆找别人，让他老婆情何以堪呀！”莫依虹又抛出一个问题。
“这就见仁见智了，情感这玩意儿，说不清，多数人都是跟着感觉走，恋爱时觉得自己会忠于对方，甚至山盟海誓，可结婚后彼此发现婚姻不是那么回事儿，想调整时已经来不及了，于是用出轨、婚外情来弥补自己的情感缺失……”
“也就是说，对老婆不满意，到外面找别人来填补，对吧？”
“这样说，也没有错！”
“高先生，”莫依虹忍不住，想请高成就解惑，“你知道了我与孙先生的事，我也不用瞒你。孙夫人知道她先生与我的事，你说她会怎样呢？”
“简单，她有三个选择：一是不接受，离婚；二是接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第三，暴风雨过后，老公改邪归正。”
“看来高先生有经验哦，那你猜孙先生会怎样选择呢？”
“大概率属于第三种。”
“那就是孙先生改了我这个‘邪’，然后回归家庭，继续当个好丈夫？”
“哈哈，你也不是‘邪’，他也改不了，最大的可能是，孙先生表面上认错，实际上夫妻双方从此开启老鼠与猫的游戏模式。依我看，孙先生一定会避过老婆偷着再来找你的……”
“那我不是他想见就见，想不见就不见的人呀！”
“这就是你的事儿了。哈哈！”
于小倩一直当听众，这会儿却帮腔了：“莫姐您这么漂亮，咱另找一个不得了，何必吊在姓孙的一棵树上呀！”
“嗯，小倩说得对，莫姐你说呢？”
“那当然啦！我不能让一个出轨偷吃的小男人坏了我的心情！”
第二天上午，孙胜夫人果然提着水果篮来到“小倩的瓦舍”，说是代孙胜看望远道而来的前同事莫依虹。她身边还跟着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于小倩上阁楼通报了莫依虹：“莫姐你见不见？你如果不见，我就说你身体不舒服，不想见客。如果愿意见，我就通知高成就协助一下。”
莫依虹想了想：“见，我又不是做贼的人！”
于小倩告诉孙胜夫人：“莫姐说您稍等一下，她这就来。”看孙胜夫人的外表，就知道她是苏州当地人，娇小玲珑的身材，衣着精致，打扮入时，显得精明能干。当她坐在沙发上时，随行而来的男人默然地站立一旁，摆明了是个保镖角色。
于小倩示意她俩坐在瓦舍前厅沙发上，这时高成就从一层客房出来，走到前厅吧台后面的饮水机前“哗啦啦”地接了一杯开水。于小军这时也到了，他好像有意让孙胜夫人听见似的，大声对小倩说：“老街防疫站等一会儿来人，你通知所有客人，先不外出……”孙胜夫人听了，真以为客栈住着不少人，再看了看旁边无关的三个人，就扭头对莫依虹说：“您是孙胜同事，他本来要来看望你的，可他昨天突然得了阑尾炎，住院了。所以我代他来看你！”
“呀，急性病，那要不要我去医院看看他？”
“您是莫女士吧！我是孙胜的爱人。”孙夫人见莫依虹走下阁楼，马上站起来，冷笑着问。尽管她故作镇静，但还是流露出一丝紧张与不自然。
“是的，我是莫依虹。”莫依虹心里虽然有了准备，但她第一
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难免有一些心虚。
于小倩示意她俩坐在瓦舍前厅沙发上，这时高成就从一层客房出来，走到前厅吧台后面的饮水机前“哗啦啦”地接了一杯开水。于小军这时也到了，他好像有意让孙胜夫人听见似的，大声对小倩说：“老街防疫站等一会儿来人，你通知所有客人，先不外出……”孙胜夫人听了，真以为客栈住着不少人，再看了看旁边无关的三个人，就扭头对莫依虹说：“您是孙胜同事，他本来要来看望你的，可他昨天突然得了阑尾炎，住院了。所以我代他来看你！”
“呀，急性病，那要不要我去医院看看他？”
“不不不！”孙夫人连忙阻止道，“我儿子和他奶奶现在医院呢，况且现在疫情反复，不让外人探望。”
“噢，那就代我问好！”
孙胜夫人又寒暄几句，就起身告辞了。末了介绍她的随从，说：“哦，这是我的司机。”
等打发了不速之客后，莫依虹把孙胜夫人司机放在茶几上的果篮交给于小倩，笑着说：“小倩，这两天你不用买水果了！”莫依虹回到房间后，躺在床上，一时心生伤感。她想， 作为女人，对爱情，对婚姻，她一直认真追求，用心呵护，但结果怎么这样难遂心愿呢？
等打发了不速之客后，莫依虹把孙胜夫人司机放在茶几上的果篮交给于小倩，笑着说：“小倩，这两天你不用买水果了！”莫依虹回到房间后，躺在床上，一时心生伤感。她想， 作为女人，对爱情，对婚姻，她一直认真追求，用心呵护，但结果怎么这样难遂心愿呢？
当年青春年少，体育老师帅气活泼，可他为什么激情于橘子园，又止步于橘子园？他竟然没有给过她一个字的说明。后来在打工期间，她又交往过两三个很快就忘记名字的小伙子，他们说着一样的赞美话，什么漂亮呀，性感呀，可是他们为什么在还没有情、未知心的情况下，就急急地冲着她的身体而来？这与她看过的爱情小说，和她追过的琼瑶剧，怎么差得那么远？当她拒绝或者让他们等一两年，看看两人的相处感觉时，他们咋就那么快地与别人，甚至是她的闺蜜牵手了呢？爱情该是这样的吗？
后来遇到了林正杰，虽然他的年龄比她大了很多，但他却是那样深情。
她承认，林先生也贪婪她的身体，但他多了一些痴迷，他处处宠着她。她不可能样样都对，她也有女人的嫉妒心，也与他闹过别扭，但他从来不对她发火，不生她的气，不伤她的自尊心。所谓的谦谦君子，她想该就是林先生这样的人吧！他有老婆孩子，但他凡事对她如实相告。她说她不愿与别人共侍一夫，他说他与夫人早就是名义上的夫妻了，还为此给她指天发誓。
她开始不信，林先生后来把他妻子的病历和他的全家福照片给她看。按说，所谓的性冷淡看是看不出名堂的，但病历显示林妻的主要疾病是卵巢癌，手术之后人瘦得跟皮包骨头似的。经过化疗，头发也掉光了，那假发套也显得太假，像戴了一顶黑色棉帽似的。她由此相信了林先生的说法，心里也认定他是她事实上的男人、丈夫。
可是好景不长，林先生返回台湾之后，他们和谐而默契的同居生活就此结束了。她原来以为，他回到台湾后会另觅佳偶，他发工资给她，她觉得那也许是短时间的热情，说不定哪一天就会不了了之的。谁知他这一发，就发了 10 多年。女人对男人的心是敏感的，一个男人自觉地给千里之外的女人发工资或叫生活费，且不间断地发，没有真情是做不到的。何况他通过手机与她分享生活中的快乐与忧愁，当然包括思念。
她回老家湖南，也换过几个工作，但收入最稳定的薪资仍然是来自林先生的汇款。她本来不会做生意，但林先生指导她用积累下来的资金炒股，赚钱后又立即金盆洗手，这让她有了独立的经济基础。她于是在与杨湘力的婚姻中，也就有了不靠人养活的自尊，也少了一些平常生活的压力。生了孩子后，她也有条件辞去工作，当了杨湘力的全职太太。
可惜，她想不到的是，凡事都有两面性，当她不缺钱了、不用依靠丈夫养家了，丈夫杨湘力却怀疑她“不干净”，而林先生发给她的工资，她也确实无法对他说出十分具体的因由。当这种疑问横亘于心时，婚姻就失去了最基本的信任了。没有信任的婚姻必然变味，变成了形式大于内容的婚姻。她只能说，她嫁人更像是嫁给了父母兄弟的愿望，嫁给了生活的惯性，嫁给了一个女人的责任与义务。她无数次地假设，如果没有儿子，她与杨湘力可能早就离婚了。他们俩是为了孩子而扮演着夫妻相爱，假装着家庭和睦。
不料，杨湘力因病早逝。开始的时候，她还常常自责，觉得长期与林先生秘密保持着所谓的情人关系，对丈夫不公，她也决定为他守节三年。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丈夫原来说借给女同事 2 万块钱，等她查询了他的银行记录才发现，他陆续给女同事转了 32 万元。她哥哥找那女人要钱，那女人说那钱是杨湘力资助她的，他俩相好了挺长时间。那女人打开手机，里边有杨湘力与她吃饭、游泳、唱歌，还有亲吻拥抱的自拍照片。她于是接受了她哥的建议，放弃追究，给亡夫留下一个面子，也不损坏儿子心目中父亲的形象。
杨湘力编了个借款 2 万元的谎话，掩饰了他与女同事天长日久的秘密。那一刻，她觉得这婚姻就是一个荒唐的骗局。她就想她之前不该因为丈夫杨湘力而拒绝林正杰的邀请——去台湾工作，与他重续前缘。
她不追究杨湘力了，他死后也获得了轻松；他用死后暴露出的秘密故事抵冲了她对他原有的愧疚感，她也为此解脱了。想到这里时，她突然有个想法——婚姻要是能够相互忠诚，那当然最好。但如果实在做不到，那么相互不忠诚，是不是好过单方面的不忠诚？因为一方忠诚，另一方不忠诚，则定会伤害忠诚的一方。相互忠诚是平衡，相互不忠诚似乎也是一种平衡。平衡好过不平衡。对吧？
她就是在这种心理的驱使之下，接受了孙胜的邀请，甚至想用今天的孙胜，报复昔日的杨湘力。但她却想不到令自己陷入另一种不堪的境地。
高成就对孙胜的分析有些道理，不过她忽然对孙胜激情四射的爱意有些反感，甚至有些恶心，反而对他夫人心生歉意。杨湘力对她，孙胜对他妻子，本质上是一样的。今天的社会，还有多少这样的丈夫，又有多少与她相似的女人？孙胜妻子是宽容、大度、有勇气的。想想看，她为了家庭，为了孩子，当然还有自己作为妻子的尊严，是那样正气凛然，又那样委曲求全。她看到这个女人一双饱含深意的眼神，她立即决定退出。她也看清了她与孙胜关系的本质。她想说，一个女人若是成为一个不忠于妻子的男人的纵欲对象，那她一定是悲哀的。
经过这么一番思前想后，莫依虹浑身仿佛变得轻松了。她前次因到“小倩的瓦舍”而与孙胜有染，这次因到“小倩的瓦舍”而与孙胜了断。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天意或是缘分吧。对于每个人来说，即使有缘相识、相恋、相亲甚至结婚、生子，都是长的有一世，短的有一时，当事人唯有听天由命的好。否则，可能的结果往往是事与愿违的。
“莫姐，我请你一块儿去乘船游平江，好吗？”高成就敲了敲莫依虹的房门，问道。
“去！为啥不去！”莫依虹答了一句，就悠悠然地翻身起床，“你楼下稍等，我收拾一下。”
“去！为啥不去！”莫依虹答了一句，就悠悠然地翻身起床，“你楼下稍等，我收拾一下。”
两个人穿着一新，并肩走出瓦舍，于小倩在客栈前台与他俩招了招手，但神情却发生了突变。显然，于小倩在心里已经视高成就为偶像、为潜在的男朋友，她怎么也想不到，两个异性住客，这么快地就一块儿出游了。而更令她难受的是，高成就在莫依虹跟前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她于小倩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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