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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深圳

作者:杨争光 来源:《我的光辉岁月——深圳散文四十年》 责任编辑:pengfei 2023-01-17 人已围观

来到深圳,新的环境,新的人事是积淀的继续,也给了我重新审视和感受已有的积淀的距离和视点。当然,深圳给予我的并不止于此,不是几句话就可以讲述的。笼统地说一句,那就是:在深圳,我的创作还在继续,并拥有了更多的自由和空间。包括《从两个蛋开始》,其后的创作都是我成为“深圳人”之后的写作。

我从来没有掩饰过我对深圳的感情。深圳的朋友们让我真切地感受到了这座城市的体温。他们给我无私的帮助和厚爱,常常使我感慨。是的,从不言谢,唯有感慨。

我从来都认为,“文化沙漠”是对深圳的误判。面对这种误判,深圳以它包容开放的胸怀和着眼未来的视界,踏实、稳健地建设着自己的文化。来自五湖四海的深圳人,携带着他们各自的文化之根,就地栽培。移民,遗民,夷民,互不嫌弃,互不抵牾,欣然接纳,不拒杂交——深圳就是这么任性!养性之后的任性。现在完全可以说,深圳不仅是个经济奇迹,也创造了文化培育、积累和健康生长的奇迹。

作为一个写作者,我当然也关注深圳的文学。去年主编“深圳新锐小说家文库”,我曾写过几段文字——
文学是文化的组成部分,并处于文化最敏感、最精致的部位。深圳只有三十多年的历史。深圳文学曾有过短暂的浮躁。浮躁是一种内在焦虑导致的精神和行为变形。很快,这种浮躁就成为浮云而升天,留下的是平稳的文学耕耘。而且,这种文学耕耘的主流是非职业的民间写作。

深圳有"打工文学""青春文学""网络文学",但以为这些就是深圳文学的标志,也是一种误判——对深圳文学的误判,正如“文化沙漠”说对深圳的误判一样。每一位作家都是打工者;许多作家都可能以“打工者”作为他们的文学形象。每一位作家都有或有过青春期;过了青春期的作家也可能叙写“青春"。在互联网时代,每一位作家都不可能或很难拒绝网络,“网络文学”作为一种瞬间现象,已经成为过去时。深圳文学将不在所谓的“打工文学”“青春文学”“网络文学”等标签的框定里打转。文学就是文学,不是别的。文学和“打工”“青春”“网络”遭遇,将是日常性的。深圳文学要的不是有形无义的标签,而是真正属于文学的品相。这品相既是深圳的,也是中国的、人类的。福克纳以一块“邮票大的地方”为文学地盘,写出了人类的精神境遇,以及充盈于胸的悲悯情怀。鲁迅以"未庄"为文学地盘,塑造出了可与堂吉诃德相媲美的人类精神形象。深圳的文学创作者性格不同,文笔各异,却都有着不甘平庸的文学野心。他们守着深圳,一个现代与后现代并存、移民与遗民甚至夷民杂居、物质与精神厮杀、灵魂与肉体纠缠、解构与建构时刻都在发生的地盘上,文学野心能否成为文学现实,我不敢妄言,但深圳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和期盼。

这么说似乎高亢了一点。那就降低调门说几句:由于先天性营养不足————比如,长期缺乏不断发展的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的后援与支持;比如,白话文写作至今不足百年的实践:等等

——从整体来说,中国的叙事文学,包括小说艺术的家底,并不丰厚。五千年中华文明固然伟大,但仅以此作为现代小说艺术的滋养,我以为是不够的,因为小说艺术要抵达的是整个人类。

鲁迅是清醒的:“过去的生命已经死亡。我对于这死亡有大欢喜,因为我借此知道它曾经存活。死亡的生命已经腐朽。我对于这腐朽有大欢喜,因为我借此知道它还非空虚……”以汲取营养论,鲁迅是母奶和狼奶通吃的。正因为清醒,还在中国现代文学起步的时候,他的心血书写,创造了中国文学的高标。

精神荒芜,思想枯竭,是人的穷境,文学的死境。在生命的关口,守住了人的底线,也就站在了人的高点。在文学的关口,守住了写作的底线,也就守住了文学的高地。

这几段文字是写给那套丛书的,也有对我自己的戴望。如果能够,我当然还会写作。

我可能不会再调动了吧。如果不再调动,深圳就是我最后的归宿。
 
选自《杨争光:文字岁月》,深圳报业集团出版社,2016年11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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