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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处处充满关爱
作者：刘铁榜 来源：光辉岁月：深圳市康宁医院创新发展纪实 责任编辑：manman 2023-01-17 人已围观
2011 年 8 月 30 日，《深圳经济特区心理卫生条例》（以下简称《条例》）通过市人大常委会三审，将于 2012 年 1 月 1 日实施。深圳目前心理、精神卫生医疗状况究竟如何？从业人员工作状态如何？日前，本报记者用一天的时间跟随护士走进康宁医院精神病女病区，在一线体验护理重性精神病人的工作。
难懂的白板
“精神病区是否戒备森严？”“护士是否都是‘孔武有力’？”...... 在没有进入精神病区前，记者对此的印象几乎完全来自影视文学作品。电梯门刚打开，记者就见到了一则温馨提示：“为保证病人安全，请不要带刀剪、玻璃制品、绳索等物品探访。”心头难免一紧，这里的病人是否会有暴力倾向？
护士长程艳将记者迎进了病区，两道不锈钢门上都标有“请反锁两圈”的提示，加上病房的门，一共是“三重保险”。走进了病区，看见粉紫色的墙壁，墙上一幅幅鲜艳的壁画，活动室里摆满了病人手工制作的鲜花、风铃，记者的心情放松了不少，感觉这里比一般病区布置得更加温馨。
“交接班会议后，我再安排护理组长带你。”程艳向记者简单介绍科室情况，目前收治了 82 名重性精神病人，主要是精神分裂症和严重抑郁的，而护士则有 23 名，还有 7 名护工。“病人会不会有暴力倾向？”记者有些担心地问。“我们的温馨提示是防患于未然，你等会在活动室看到康复期病人，都是没有伤害性的。而有伤人倾向的，我们会统一在重症监护室管理。”
▲《这里处处充满爱》
——《深圳商报》2011 年 11 月 2 日报道
医护办公室的白板上清楚标明了病人的数量和类型，但记者有些读不懂，为什么病人栏里有的是名字，有的是一串数字。“你等会会看见一些病人身穿紫色病号服，另一些病人身穿深红色病号服，前者是有家属的普通病人，后者是通过民政、公安部门转送来的‘三无’精神病人，我们也称她们‘关爱病人’，很多送来时无名无姓，只能以数字编码表示。”程艳说，关爱病人由于长期流浪，缺乏生活规范，非常难管理。“她们可能随地大小便，也不爱洗澡换衣服，都需要我们的护理人员监督协助。”程艳表示，现在在院的关爱病人有 39 名，最多时超过 50 名，占总数一半还多，对她们的生活护理花去了护理人员很多的时间和精力。
另一处让记者摸不着头脑的是白板上的“○”“×”“△”3 种符号。程艳告诉记者，这是精神科专有标志，○表示严重消极的病人，不配合治疗甚至拒绝进食、喝水；× 表示有私逃倾向的病人；△表示爱冲动伤人的病人。将这三类病人明确标示，方便护士根据情况加强防范。
需要哄的病人
交接班后，程艳将记者安排给了护理组长李秀明：“她今天横跨一室（重症监护室）和二室（一般病人活动室），你可以跟着她。”李秀明看了一眼记者：“你跟我差不多高，就穿我的护士服吧。”于是，记者就换上了胸前印有 092 号的护士服，正式开始了一天的体验。
“阿婆，你感觉好点了吗？”记者接触的第一位患者是 74 岁的阿妹（化名），她紧闭双眼躺在床上。李秀明说，阿妹有很长的精神病史，由于没有系统治疗，随着年龄增长越加严重。“过去只是骂骂人，前段时间发展到跟别人吵架后，操起了菜刀动武，才被家人送来治疗。”前天，护士要给阿妹抽血化验，阿妹说：“你们要抽我的血去卖。”随后是激烈反抗，阿妹拎起走廊装污水的水桶就往护士身上砸。昨天早上，阿妹还是不配合抽血，闹起了脾气。
“等会我们要给阿婆打针，先跟她做做工作，以免她又闹脾气。”李秀明问记者是否会说粤语。记者用粤语告诉阿婆，等会要在屁股上打一针，不是抽血，不用担心。“阿婆，你今天表现真好，真乖。”李秀明的表扬让阿妹很受用，阿妹终于点了点头，答应配合治疗。
“我要出去，我听见家里人在叫我。”一名短发中年女病人“冲门”，一室里一阵骚动，李秀明赶去看个究竟。“阿秋，你先回床上安静一下，有什么事跟我说。”李秀明和当班护士、护工一道将阿秋“搬”回了病床。“为什么我老是做梦？我梦见了孙悟空，我怕我家里人要出事，我要去告诉他们。”阿秋语无伦次地说。李秀明拢了拢阿秋的头发，说：“我也经常会做梦，梦就是梦，不是现实，所以你不用担心，也不要害怕。”阿秋紧紧握住李秀明的手，才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与普通科室最大的不同，精神科护士除了打针、发药外，更重要的是跟病人“聊天”。“有人说女病人絮絮叨叨，正因为她们渴望倾听，你只有耐心听她们说什么，她们才会听你的话。”李秀明说，有时精神病人好比小孩子，治疗要哄，吃饭要哄，洗澡要哄，情绪不好更要哄。
工作的“印记”
李秀明左臂上有个椭圆形伤疤，在短袖子底下若隐若现。“这是工作留给我的印记。”在 2004 年非典期间，李秀明在男病区任护士，一天中午，正在给一名“亚木僵”（指不吃不喝不语不动状态）病人输液，在搀扶病人换床时，病人突然咬住了她。“我大叫了一声，怎么都挣不开他。”李秀明说，最后其他病人一道才将这个病人扳开。按照程序，李秀明马上打电话向护士长汇报。但当护士长问她是否需要替换时，她考虑到正值中午休息时间，所以消毒包扎后坚持了下来。“我是很怕疼的，那时却没哭，直到傍晚下班，男朋友给我打电话，我才哭了出来。”也就是这么一咬，成就了李秀明的一段姻缘。
在精神科病区，经历被打、被咬、被泼水可说是护士的“基本功课”。近两年，康宁医院聘请了英国和中国香港地区的专家讲授防范病人暴力的课程，做到了提前预测和防范，医护人员被病人伤害的事件大幅减少。
李秀明说：“一般人生病时失去的是健康，精神病人发病时失去的是自尊，因为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常会做出失常失态的事情。”李秀明认为，精神病人更需要理解和关爱，很多精神病人病好后完全不记得自己发病时做过什么。“咬了我的年轻人事后还问我：‘听说我发病时咬了你？’他不住地跟我道歉，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其实很多精神病人在发病前都会有明显的症状，“我曾经跟一名康复病人聊天，她说：‘每次当我觉得天特别蓝、草特别绿、花特别香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要发病了’”。李秀明告诉记者，如果在病人出现早期症状时，亲友能够多加留意，及时带她就医，也许就不会发展成为危害社会、家庭、自己的危险行为了。
一室在走廊的最北端，二室在最南端，李秀明还要支援配药、打针等工作，她走路的速度赶得上一般人的小跑。一个上午下来，她没有喝过一口水，没上过一次厕所。“工作 10 年了，习惯一上班就绷着这根弦了。前两天，我老公给我看了一篇报道，说女性易患肾病的几种情况，我全占了。”李秀明笑着说，她答应老公尽量注意，可一忙起来就全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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