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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香园

作者:郭建勋 来源:《我的光辉岁月——深圳散文四十年》 责任编辑:pengfei 2023-01-16 人已围观

梁任公说:"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不知怎么回事,尚是中年的我近来亦常思既往,不少的晚上,等妻儿睡着了,一个人躲进书房,在电脑里翻读过去写的文章。不少文章写的是既往的生活,搅了沉渣,又活泛了,很有点感慨系之。昨天晚上就翻了《宝安细节》,其中一段说:

也常常到一个叫作桂香园的大排档喝酒的,或几个同事,或三五知己,或干脆就是一家三口。桂香园只是一个约定俗成的称呼,那几棵枝叶婆娑的树也不叫桂树。但这都是不要紧的,有树就行了。树下纵横着一排餐桌,如果是夏秋两季的话,桌面上就落满絮絮的花蕊,当真是落英缤纷。也落到鼓着泡沫的啤酒杯里,谓之‘桂花酒’,一口底朝天了,好像真有一股子香沉到了腹底。已记不清楚在桂香园那个地方醉过多少次,依稀记得的是几乎每一次都酩酊而归,掀过桌子,砸过酒杯,几许快乐,也有几许失落。但不管是快乐还是失落,都在这里找到了一个宣泄的缺口,让无波的生活起了几叠涟涟的波纹。离开宝安时,我请几个同事在桂香园喝了一顿酒,那一夜大家都没怎么喝,情谊深浅已不足论,毕竟在一起消磨过两年多的光阴,从此要各奔前程,还是有别样的伤怀的。一个月后,听说桂香园被拆迁了,或许这是最好的我与宝安的诀别方式。

上引文字写于2003年,按理,叙事的几个"W"差不多都有了,再赘言已是多余,但根据现在以版面之多寡论新闻之重轻的常理,如此三言两语,是交不了桂香园的差的,况且又足了思既往的瘾,也就忍不住再多说几句,也是无妨。我在拙作《旧文化大楼》曾提过,一些年前,具体说,是20世纪最后的七八年,宝安曾有过一场诗歌的盛宴,而桂香园就是摆这个宴的一个主要的场地,用现在时髦的话其实是一个老掉牙的词来说,桂香园曾是宝安边缘文人的一个沙龙。我没赶上那场热闹,只能从安石榴的文字里去感受一下,老安在他的《我的深圳地理》里《宝安是多少区》里写道:

离文化大楼不足千米之距,四周楼房遮挡与围绕之间,竞隐蔽着一片低矮的小树林,穿插着月桂、夹竹桃、番石榴、垂柳等观赏性极强的树木,小树林旁边,是一个大约两百见方的池塘,大大小小的荷叶铺满了水面,荷池中间,居然还有着一道九曲桥。这一块闹市中罕有的风水宝地,被人充分利用开了一家饭店。我来到宝安的第一个晚上,同事郭海鸿就在这里为我设宴接风,之后,这个地点理所当然是我们聚会交饮之所,成为我们工作之余一个最重要的生活舞台。饭店名曰“桂香园",不怎么形象,但也算适得其所了。夏夜的荷塘中蛙鸣阵阵,明月从枝叶细密的缝隙中洒下来,悬在枝条上的灯泡发着散淡的光,一派婉约和朦胧。我们通常就在这样的氛围中长久地饮酒,度过异乡的一个个失魂落魄的夜晚。桂香园饭店也因为我们频繁的光顾和流连而声名渐播,终至成为宝安一个私下的文化盘桓之处。想起来,我们对“桂香园”的渲染的确不遗余力,郭海鸿甚至专门写过一篇叫《桂香园饭店》的文章,在当时文化圈中影响一时的《深圳商报·文化广场》刊发出来,使宝安之外的许多人都目睹聆听了桂香园的月色和蛙声!

桂香园带给我们的快乐是具体和有声色的,我们就像是一帮驻店的酒客,每日在此专事饮酒和谈论。我眼中历历再现一个个谐趣的场面:"满腮胡子、虎背熊腰的美术教师李新风,‘嗖’的一声跳到树上去扮猴子;叶增从窗口爬出来想捉迷藏,一不小心‘咕咚’一声跌进水里;涛平又举起酒瓶唱《潮湿的心》;郭海鸿在叶汉东的旁白中,得意洋洋地表演青蛙被水蛇追赶的叫声……1996年6月和1998年6月,诗合集《边缘》和《外遇》诗报筹划出版的第一次聚会均在这片小树林的掩映中举行,《深圳商报》1998年10月份对'外遇'诗群的追踪采访也在这个荷池边上画上句号。”

这有点谑而且虐,仿佛到了魏晋的时代,显露了文人的真性情。这是诗人眼里的桂香园,难免有如周作人所说的诗的失真之处。酒鬼郭海鸿眼中的桂香园或许又不同,酒鬼虽狂,但醒了酒写的文章却是踏实的,我一直想找他的《桂花园饭店》看看,却说早丢了。写到这里时,我抱着最后的希望到网上百度了一下,还是没找着,稍微有点遗憾。倒是我送郭海鸿的一首《七古》的诗却还记得:

鲸吞磅礴大鹏湾,海鸿先生酒如狂。右手执笔左手烟,海鸿先生文如泉。诗意犹酣困意催,海鸿先生鼾如雷。从古文章自寂寥,浑然不解稻粱谋。醉笑怒骂原如此,形骸不羁心似刀。梦里乡关有几何?飘零千里问烟波。我欲步君学魏晋,千丝万绊比君多!

这诗写在1999年,其时,我的一个长篇要在《大鹏湾》杂志连载了,郭海鸿特意去龙华为我报喜信,晚上去戴斌处与他共睡一榻后的第二天写的。此前,我曾去桂香园参加了他们的一次聚会,目睹了郭氏饮酒的豪风,自愧弗如,故有“我欲步君学魏晋,千丝万绊比君多"之句。

那也是我第一次去桂香园。没有如老安笔下的好,几棵树下摆着几张桌子,远远地就闻见呼喝声,像打仗。树权里吊着两盏日光灯,虫蚊飞舞,灯光下一张张醉醺醺的脸,郭海鸿一个个介绍,这是安石榴,这是黎志扬,等等。我那天晚上去的一个主要目的是见黎志扬,他那时在佛山《打工族》做编辑,被杨宏海誉为打工文学的五个火枪手之一,经郭海鸿介绍,我在他那里发了一个万把字的短篇小说。我的心里很有点朝拜的意思。黎很韵了火枪手的味,我举了杯,说“黎老师喝”,他喝了,我又举了杯,说“黎老师喝”,他却不喝了,跟我谈为什么要把我的小说标题《蜕》改成《男人无爱是一种病》。

其实,我认为我原来的标题比他改的好,但那天晚上他说什么我都一律如鸡啄米似的点头。那次后,后来好像就再也没跟他见过面了,只记得2004年的时候他打电话给我问郭海鸿的电话,我告诉了他,没有一句寒暄就挂了电话,从此再无音讯。只是依稀知道他后来从《打工族》里出来了,自己承包了一个什么杂志,惨淡经营。不过,我对他改标题的事早就淡然了,自己做了蛮多年的编辑后,我是知道了,为作者改标题,是编辑的自以为是的通病,好像焦猪的,见了猪,总要先往猪胯子下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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