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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都市文学”刍议 ——兼与杨益群先生商榷

作者:斯城 来源:《深圳新文学大系: “ 新都市文学” 卷》 责任编辑:huzhitian 2023-01-31 人已围观



城乡冲突与新都市文学
由于中国强大的农业文化传统,中国城市的现代都市化过程显得尤为艰难。都市文学无法回避这一过程,更无法回避在此过程中的城乡两种文化的冲突。某种意义上,此种文化冲突将构成中国当代都市文学的一个重大的、特有的内容。

城乡文化冲突的实质即现代工业文明与传统农业文化的冲突,由于都市化的过程必然是包括乡村向城市的单向人口输出以及城市对农村的步步侵吞,因此,城乡的双向冲突不可避免。在此种冲突中,动态的城市文化不断向乡村文化渗透,而静态的乡村文化或趋从,或退缩,或负隅顽抗,农村的退让或臣服是势在必行的。

这种冲突意义重大。城市文明作为一种诱惑、一种目标,时时吸引着大批的乡村追求者;而乡村追求者为使自己能融入城市,必然要经过一番脱胎换骨的思想蜕变历程。城乡的文化转型往往在此种蜕变中不知不觉地完成。它代表了文明的进步方向,是走向现代化的必经之途。

但同时,此种蜕变也是痛苦的。它并非个体的痛苦,而是文化的痛苦:几千年的传统文化(以乡村为象征)面临着咄咄逼人的现代文化(以城市为象征),日渐茫然,力不从心,在左冲右突中最后不得不或归顺城市文化,或成为顽固的乡村文化的守灵者( 实质上等于承认了自己的失败者身份)。后者作为一种文化悲剧,其意义在于深刻地记载了我们这个时代的都市化历程所付出的代价。

然而,更多的城乡冲突是隐性的,并不以激烈的形式外现出来,“城市里的乡下人”作为近年来一再被强化的意象,承载着一种无声但巨大的冲突:当乡下人历尽千辛万苦成为城里人或迁入城里后,却蓦然发现自己仍然是城市人眼中的乡下人,发现自己与城市人仍然格格不入。诚如刘庆邦所说:“虽然我在北京生活了十多年了,还是有一种‘嫁与东风春不管’的飘浮感,觉得自己是一个外来人或局外人,很难深沉下去。”(《得地独厚——谈煤矿生活与文学的联系》,见《作家》1994 年第1 期)为什么会这样呢?原因在于他们在农村生活得太久,乡村(传统)文化深入骨髓。“在农村的经历,对我来说铭心刻骨”,而城市给他们的最终印象却是:“越是高楼大厦林立的地方,那些门越难以走进去;越是人海如潮,你认识的人就越少;城市越大,属于你的空间就越小。”在这种“外来人或局外人”的自我意识下,“怀乡”意识油然而生。但由于他们实际上的“城市人”身份,“怀乡”也好,“返乡”也罢,又只能是一种纯精神向度的活动,而不可能付诸实践。这种象征性的“围城”效应决定了他们内心的城乡冲突虽然日益深刻、痛苦,但却始终只能是姿态性的、无声无息的。

当下的城市文学,既不能忽视前一种显性的文化冲突,更不能忽视后一种隐性的文化冲突。由于中国特殊的社会情况(农业人口面临着城市化问题、人口流动问题,包括知青下乡返城及目前人们向特区涌入,等等),后一种隐性的文化冲突将会是长期的、普遍的,它对于揭示我们这个时代的心态变化有重大意义,它将是现代人的“心灵史”。都市文学在此问题上能很好地显示自己的“现实关怀”“人文关怀”乃至价值的“终极关怀”精神,而这将是都市文学的灵魂和闪光点。

“新都市文学”的界定
“新都市文学”是反映“新都市”的文学,还是新的“都市文学”?我认为,此概念由《特区文学》提出来,应二者兼备。一方面,它的着眼点在“新都市”——改革开放后在商品经济大潮中涌现出的崭新城市及在商品经济大潮中焕然一新的旧有大城市。此处的“新”,乃是相对现代国际商业大都市而言,而非指外貌(如建筑)之新(这固然也是一个内容)。另一方面,“新都市文学”的任务在于反映当代人置身“新都市”后的心态、情感、文化观念等的变化历程,以新的都市眼光(现代文化的角度)反映出新的都市气息,关注“新都市”的种种问题,而所有这一切,均与我们以往的都市文学有异,所以又可谓是“新的都市文学”。

显而易见,“新都市文学”最好的催生地是在特区城市,“特区文学”作为“新都市文学”中最具代表性的一支,理应单独提出来加以考察。

目前,特区城市走在城市现代化的最前沿。在特区,一切已按部就班,但一切又才刚刚开始。作为某种意义上可称为“速成”性质的现代都市,特区城市完成国际化都市的标准设计后,渐渐地也相应开始了自己的文化观念转型,但它们在目前的中国社会里,毕竟仍是些“孤城”,它们的背景是广袤的内地,而此内地,不仅包括了广大乡村,还包括了许多现代化程度与特区城市尚有一段距离的内地城市。由此,特区的文化冲突不仅包括了一般意义上的城乡冲突,还包括更深一层意义上的冲突:内地城市文化观念与特区城市文化观念的冲突。在后者看来,前者不过是升级了的乡村文化,身份仍不过是“乡巴佬”而已;而在前者看来,后者又不过是些“暴发户”,它的物质财富、现代化程度虽令人羡慕,但它在文化传统方面“无根”、断裂的情况又足可令内地“文化城市”对之鄙夷不屑。物质上的艳羡与精神上的抵触形成一对令内地人尴尬不已的矛盾,而正是在这种矛盾状况中,内地人不断从特区进进出出,如过客一般。这种更高层次的“城乡”冲突使“特区文学”的内涵较之一般的城市文学大大地丰富了。可喜的是,我们目前已可看到不少这种类型的作品,如王小妮的《热的时候》、张波的《特区不浪漫》等。

然而,“特区文学”要走向成熟,仍需假以时日。我们看到了不少“外地人”在特区的心态历程,却很少看到正面描写真正“特区人”的心态真相;同时,对特区独到的文化特质仍缺乏精到的考察和揭示;而且,目前不少“特区小说”已逐渐有形成“闯特区”的模式之嫌;特区的躁动与梦想,特区的未来与文化反思……这一切仍没有引起广大特区作家的足够重视。我们有理由相信的仅是:正蓬勃发展的“特区文学”,必将作为“新都市文学”的先锋,放出自己的异彩!

                                                                                                                                                                    原载《特区文学》1994 年第6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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