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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成就爱情史（二）
作者：张建全 来源：那时深圳爱情 责任编辑：manman 2024-10-23 人已围观
从美院毕业后高成就到西安民办高校当了美术老师，这算是完成了他第一个人生目标。他结束了从家里拿钱生活的历史，终于有了一个领工资的单位，算是在西安城里有了职业，可以养家糊口了。他当时心想，既然父亲一辈子不能把住在几十公里以外，即西安郊县张卜村的母亲和他接到西安中心城里生活，那么他高成就，如今拿着西安市公安局颁发的身份证，拿着西安美术学院的毕业证书，就来完成这个使命吧！他要让外公外婆与母亲和他一样生活在西安中心城里！
可惜高成就的美好理想，却被后来失败的初恋粉碎了。高成就的初恋女友叫吴春早，在大学校园里，两个人进行着琼瑶式恋爱，除享受偷吃禁果的甜蜜快乐之外，还能讨论电影与话剧、小说和散文。但是大学毕业后，吴春早好像一下子掉进钱眼里去了，整天琢磨着哪个工作收入高，去什么样的培训中心兼职待遇好，好像赚钱成为她唯一且紧迫的人生目标似的。高成就刚开始也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他与吴春早同轨共步，拉开了共同创造美好未来的架势，但现实却开了他们一个大大的玩笑。
他们俩都来自普通家庭，吴春早的父母还是陕北偏远地区的农民，当陕北因为“煤老板”“气老板”制造出许多暴富神话时，吴春早的父母却与“煤、气”毫不沾边。她的父母，不仅在基本生活线上挣扎着，还指望着女儿大学毕业后，赚了钱能补贴家用。至于女儿吴春早将来如何结婚安家，需要多少钱，则要全靠想娶吴春早的男方家去考虑了。
吴春早的父亲曾当面对高成就说：“我知道你们家的情况，所以你俩将来结婚就不要准备彩礼了，你只要不让我闺女嫁到出租屋就行！”
老人家好像通情达理，但对于高成就而言，从父亲高振山这边说，尽管祖宗三代都是西安市人，但要靠高成就自己的收入买房，恐怕要等到 20 年以后。即使父亲有能力提供帮助，高成就也不愿意接受。
吴春早私下给高成就说：“我爸我妈老人家观念陈旧，咱们俩挣够了首付，买了房再结婚。”高成就听了，找不出他们父女俩说的这些话有什么毛病。父亲免要彩礼，既大方又高尚。女儿说愿意与男朋友共同劳动创造未来，既阳光又积极。于是，高成就和吴春早在西安市南郊的城中村租了廉租房，开启了朝九晚五、兼作私教的工作。这样忙碌了三四年，两个人一次次端着泡面，计算着每个月的节余与一套两居室公寓房首付款的差距，算着算着，脑袋就大了。
有一天，吴春早笑着问高成就：“哎，成就，上次你爸说你爷爷家老房子可能拆迁，有准信儿吗？你们高家可就你这么一棵宝贝独苗呦……”
高成就与吴春早恋爱期间，高成就外公家张卜村的拆迁事宜尚且是个闻所未闻的事，但爷爷家在西安城里的老房子却早有拆迁的传闻。
“即便马上拆迁马上给钱，我也不会用他们一分一文！”高成就早已接受了母亲关于“不占高家人便宜”的思想。“他们，什么他们，是你们高家好不好！”吴春早不理解，她做着嫁入有房人家的美梦呢。
后来高成就与吴春早深入地讨论过关于依靠自己能力挣钱买房的事，吴春早对于高成就的决心不好反对，但却表现出了明显的失望之情。
人就是这样，生活要有理想，爱情也要有理想，当两个理想重叠且可以在适当的时间实现时，生活与爱情的车轮才能正常向前。否则，就会令人在虚无缥缈的理想面前困惑、矛盾、纠结，最后可能就会在理想破灭的情况下选择逃避，或者另辟蹊径。吴春早看到了与高成就走下去的艰难与不易，她意识到她的愿望与高成就的独立自主是一对矛盾，她由此对两人的爱情产生了怀疑与动摇。
当吴春早给一个地产商的外孙辅导绘画课而被地产商的儿子看上时，她便走到了人生的岔路口。往左，是继续与高成就拼首付；往右，婚房就是西安高档社区——大唐芙蓉园水岸小区的复式公寓，而且那个楼盘就是这个富二代的爸爸开发的项目之一。还有一点，在富二代追求她的言语当中，媳妇在任何时候都是第一位的。
“我才不让我爸我妈干预我的生活呢！”富二代财大气粗，明确宣示，做他的女友将来绝无“婆媳关系”之忧。在财富与甜言蜜语的两面夹击之下，吴春早情感的天平很快倾斜了。她暗自思忖：我是选择高成就，忠于两个人之间已有的爱情呢，还是选择“富二代”, 更换爱情的轨道？
吴春早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选择了后者。她满怀愧疚地给高成就留下一封分手信后，独自搬离了两人在城中村的出租屋。临走时，她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还给高成就把内裤、袜子洗了，挂在阳台晾衣架上……
高成就下班回来看了信，胸口像被棉花堵住了一样，他颓然地倒在床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不知过了多久，他睡着了，半夜饿醒后，枕巾靠脸的部分全湿了，他眼睛有些干涩，懒洋洋地起床，用电热水壶烧水、冲泡面。
平时，他半夜醒来起夜，看着侧卧的吴春早，觉得她出奇地美。作为陕北女子，吴春早在学校时，被同学们夸作“米脂的婆姨”，而沉睡中的吴春早身体常常是松弛的，那白嫩柔软的曲线充满诱惑。他常常忍不住弄醒她，两个人于是就一次次在夜深人静中进行计划外的“互动”。每到痴狂时，“爱你一辈子”“此生只有你”的誓言两人相互重复了无数遍。
但此时此刻，那半个床却是空的。高成就落寞地搅动泡面，回头又看着空荡荡的床，泪水又流下来了……
高成就第二天就搬回父亲家去住了，因为有吴春早生活痕迹的出租屋会令他伤感至极。
此后，高成就用了两三年的时间，从被抛弃的郁闷情绪中摆脱出来，他开始时还幻想着吴春早能够回头，直至有同学参加了吴春早奢华的婚礼之后，他才彻底死心。
初恋给人的记忆是特殊的，高成就与吴春早彼此给过了对方的第一次。他们俩是新时代的大学生，男女之事的启蒙老师却是同学之间相互转发的电子邮件，由此他们相互认识了男女，也认识了自我。
也许初恋的美好能够覆盖掉因失恋而产生的负面情绪，高成就由开始对吴春早的失望、妒恨、指责、期待转化为最后的祝福。吴春早在孩子满月时，通过一个要好的女同学传话给高成就，说如果高成就愿意，她可以通过这个同学，给高成就出资创业，只要对她丈夫保密就行了。也就是说，明面上吴春早出资给这个女同学，实际上钱由高成就使用。
高成就当即让这个女同学转告吴春早，说他不用这个钱，但他谢谢她的好意。
西安成了高成就的伤心地。他躺在床上想过无数回：难道我的命相与西安城相克吗？就因为我妈是农村人，没有钱，没有地位，她就成为我西安奶奶至死在心里都不接受的儿媳妇！我就成为那个“有罪”的儿媳妇生下的、身上带着虱子和跳蚤的孩子！长大后，我就成了在西安城里买不起房、女朋友被富二代抢走了的窝囊废！西安不容我高成就，我高成就为什么不另谋出路呢？高成就被央视上一则广告所打动——“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他想，既然想逃离西安，那为什么不去更大更广的地方？面对父亲的好意劝阻和母亲充满期待的眼神，高成就再也不想过这种按点上班、挣着死工资的生活。他仿佛觉得西安的平常生活成了捆绑他手脚的绳索，而画坛里的那个女神缪斯却在西安以外的天地吸引着他。他想，也许只有那个女神缪斯才不会嫌贫爱富，也没有贵贱之分，她会善待追求她、为她付出心力的人。
高成就于是反问自己：我为什么不把父母及亲友所期待的人生路线图改一改？别人先成家后立业，我为什么不能先立业后成家呢？如果两者无法兼顾时，我高成就是要家，还是要业？想到这里，高成就就给母亲说，他的同学李明轩介绍他到深圳去创业，他想去。
张卜花知道儿子若没有事业，婚姻是无从谈起的，她一直支持儿子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尽管她为儿子与吴春早的分手感到惋惜，但她隐隐约约觉得，儿子去深圳是一件会让他高兴的事。于是就对儿子说：“去，妈支持你去，好男儿志在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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