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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泥泞（二）
作者：张建全 来源：那时深圳爱情 责任编辑：manman 2024-10-24 人已围观
我吃的是国有企业的大锅饭，是那些想吃得好也能吃得好的人所不屑一顾的，生活中很少有求于我的人，我求于人时，当然也就不那么容易。
有天我去找大黄，开门的是阿芳。
第一次见阿芳衣着简单，不由得陌生起来。除去平时艳丽的装束，便可见岁月对她的掠夺。不过浅黄色紧身汗衫，吃力地包着她那一对刺眼的乳房，显现她的魅力仍在。
“大黄呢？”我转头问阿芳。
阿芳手指夹着一支烟，一边给我从冰箱里掏汽水，一边指指里间的睡房。我走了进去，对着躺在床上的大黄说：“我找你有事。”
大黄不在意，一边穿衣一边说：“到了酒楼再说。”
等阿芳修饰一阵，我们三人来到他们家楼下附近的酒楼坐下，服务员递过菜单，大黄说：“早茶。”
“对不起先生，早茶已经结束了，现在开始供应午餐。”
大黄瞪了服务员一眼，然后说：“那就午餐吧。”末了看我，我摇头笑。看阿芳，阿芳和他对视。
阿芳在大黄的住处出现，我不感到惊奇，想象得出的故事。
阿芳的神态也十分自若，她毕竟亦是有“历史”的人。
对于这个女性，我曾有许多猜想，下意识里，总想有个明白的了解：比如她从哪里来？现在做什么？有家吗？丈夫是什么人？仿佛没有这些背景材料，就难以叫人踏实下来。
有天我对大黄说了这些看法。大黄却张开嘴笑了：“知道这些有什么用？有些事情知道了反而不好，有感觉就行。”
我吃午饭，大黄和阿芳早餐午餐合并一块儿吃。
有三杯啤酒，嘉士伯牌，洋玩意儿，现在是越洋越现代派。有阿芳在，便有许多话不能随便聊，默默地吃着，不一会儿
大黄开口问：“你说有事，什么事？”
“晶晶想调工作。”
“想调工作？”大黄看我。
“她说图书馆待着乏味了，她想找一家企业单位，要轻松自由一点的。”
“小意思。”大黄吃喝着说。
“还要钱多的单位。”
大黄终于转过脸，神采飞扬地笑，末了说：“干脆，让她嫁给哪个中东国王当王妃得了！”
阿芳看了大黄再看我，微笑着问：“你们在说谁呢？”
大黄放下筷子拍我肩：“还不是这位的……”
“我认识的一个女孩。”我这样说。
阿芳立刻美目间溢出异样的神情。
“别瞎猜，”我对大黄说，“你以为每个男人都有你这两下子。”
阿芳蓦然面露窘态，使我觉得这话有些许过头。
大黄见我损他，便收口：“好，我瞎猜，瞎猜。”
日子又过去了一些，我还是常找晶晶，当然早已不是借书还书之类。我再也不想标榜在女人面前“无所谓”了。我想“有所谓”一些，何况有时想与不想是老天爷主导的，自己反倒无可奈何。于是我变得大方了些，有天打电话，直截了当地约晶晶喝茶。我满以为她会喜悦的，不料她吞吞吐吐地说：“早茶，就免了吧！”
这天我们哪里也没去，只是找了一家不大的餐厅，吃了一个漫长的晚餐。买单时我尽量做得大方些，终未有什么出色表现，晶晶平静地看着，末了说：“谢谢你破费！”
到了再不能安然相约的时候，我想该追大黄问问情况了。已经挺长时间不见他的影子。有次碰到他陪阿芳逛商店，我问及晶晶调动的事，他说差不多了，现在想必该有眉目了吧。
晶晶身着翠绿色套裙，白色坡跟皮鞋，站在花圃前，长发照例披着，平日的笑脸这会儿极平静，眼睛脉脉含情。我从她的影集选出这张彩照时说：“这张好，端庄而秀丽。”
晶晶还真是接连接到几个电话，老板亲自打来约她见见面。
来客爱理不理的样子，令我不快。他们对着大黄没完没了地说着，言语之中尽是些发票、提款、验货、延误之类生意上的词汇。我听上几句，事情的来龙去脉便略知一二。问题其实不大，只是大黄已经将该笔款项用于其他生意上了。来客忧心的是上当受骗，并列举了他们当地不少人在深圳不小心栽跟斗的事。我给客人倒了茶，递上烟，在旁也不停地圆场，尽可能地说服来客耐心等待大黄再做补救。
我进入大龄青年的行列，实在对有些事情难于产生往日的热情了。好在没有内地老家那种太多的以“关心你终身大事”为名，实际上给你添乱的事情。
大黄仍然随身夹着黄皮包，不时与晶晶开句玩笑。
饭毕分手时，大黄答应我“想想办法”。
又补充说：“没有问题。”
转身刚走几步，大黄突然从背后叫道：“晶晶那女孩不错哦！”
我回头笑看他们，阿芳在大黄头上拍了一下。
日子又过去了一些，我还是常找晶晶，当然早已不是借书还书之类。我再也不想标榜在女人面前“无所谓”了。我想“有所谓”一些，何况有时想与不想是老天爷主导的，自己反倒无可奈何。于是我变得大方了些，有天打电话，直截了当地约晶晶喝茶。我满以为她会喜悦的，不料她吞吞吐吐地说：“早茶，就免了吧！”
“为什么呢？”我意识到早茶的消费低档了些。
“我早上喜欢多睡一会儿。”
我不得不接着说：“那就午餐或晚饭吧。”我的嘴上痛快，心里不免为月薪的微薄而心虚。
“我明天不行，真对不起，改天……改天好吗？”
“好呀，”我心放松下来，“那就改天吧。”
改天再约晶晶时，我问她：“你看安排什么节目？是你喜欢的。”
晶晶平静地说：“我没有特别喜欢的活动。”
我笑了，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只好说：“跳舞听歌都不喜欢吗？”
晶晶摇摇头说：“找个地方聊聊吧，别安排什么节目了。”
这天我们哪里也没去，只是找了一家不大的餐厅，吃了一个漫长的晚餐。买单时我尽量做得大方些，终未有什么出色表现，晶晶平静地看着，末了说：“谢谢你破费！”
“哪里！”我说，心想现在毕竟不是靠看看电影就能恋爱的时代了。
如此这般地与晶晶又来往了几次。那天，晶晶问我：“我的工作调动联系得怎么样了？”
我当时心倒不虚，这样回答：“你以为调动工作容易？这得慢慢来。”
晶晶显得有几分失望，我马上补充道：“不过你放心，像你这样的女郎，哪里都欢迎。”
“为什么？”她来了兴趣。
“深圳是个钱多美人少的地方。”
她笑了，“别老这么讲。”
到了再不能安然相约的时候，我想该追大黄问问情况了。已经挺长时间不见他的影子。有次碰到他陪阿芳逛商店，我问及晶晶调动的事，他说差不多了，现在想必该有眉目了吧。
深圳的炎夏到来了，日子和气候一样，日趋热闹起来。我找大黄多次，没有影子，无可奈何之时，我带着晶晶的彩照和简历联系了好几家公司。
晶晶身着翠绿色套裙，白色坡跟皮鞋，站在花圃前，长发照例披着，平日的笑脸这会儿极平静，眼睛脉脉含情。我从她的影集选出这张彩照时说：“这张好，端庄而秀丽。”
见过晶晶彩照的几个经理都和蔼可亲，对我说愿意考虑一下，还说：“毕竟是你介绍的人嘛！”这话听来有几分虚假，但他们没有拒绝，算是拿出了一张面子。他们复印了晶晶的简历，留下了晶晶的电话号码，就让等通知。
晶晶还真是接连接到几个电话，老板亲自打来约她见见面。
晶晶去了。交谈许多，末了，对方像是顺便地邀她共同进餐，或者就大胆约她去听歌、跳舞什么的。
晶晶给我说这些时很有感慨，“我都莫名其妙，甚至害怕起来。你还说是你认识的什么朋友！”
我无言以对。社会生活复杂得有时令我吃惊。
我稳住了晶晶的情绪，又回头找大黄。
那天一见大黄，他便火烧火燎地拉我进他办公室，说他出了一些麻烦，要我鼎力相助。
我不无疑惑，随他进了里屋。这时他屋里的两个陌生人站起身来，满脸恼怒之色。
大黄把我介绍给客人：“这是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
来客爱理不理的样子，令我不快。他们对着大黄没完没了地说着，言语之中尽是些发票、提款、验货、延误之类生意上的词汇。我听上几句，事情的来龙去脉便略知一二。问题其实不大，只是大黄已经将该笔款项用于其他生意上了。来客忧心的是上当受骗，并列举了他们当地不少人在深圳不小心栽跟斗的事。我给客人倒了茶，递上烟，在旁也不停地圆场，尽可能地说服来客耐心等待大黄再做补救。
大黄顺着我的说辞也左保证右保证，好话说了一大箩筐，最后终于把对方的怒气打消，末了硬拉客人进了酒楼，边吃边喝，又讲了许多重感情、讲义气之类的行话，这才平息了一场可能撕破脸皮的冲突。
送走了客人，大黄如释重负，拍了一下我的肩：“多谢老友！”
“别谢了。”我说，“托你的事儿怎样了？”
“什么事？”他竟这样反问。
我看着他不说话。大黄挠挠头皮，“噢……想起来了，晶晶工作的事。”
我无言地看他。大黄嘻笑地说：“你已经看到了，生意上的事弄得我晕头转向。”
“这我不管，你早就说过差不多的！”
大黄见我真的有点生气，便认真起来，“女人的事你也犯不着这样，做生意赚钱比什么都重要。有钱什么没有？何况女人！”大黄继续说，“我把阿芳都丢到一边去了。”
“这是你的事情。”
“你也别把晶晶看成个宝贝，这么点事情，你犯得着像谁欠你钱似的！”
这倒也是，晶晶的调动，变成我的重负，想来是有些操心过头。
我不再说什么，突然觉得挺没趣的。
临别时，大黄叮咛说，保证两天内让晶晶上班。
我进入大龄青年的行列，实在对有些事情难于产生往日的热情了。好在没有内地老家那种太多的以“关心你终身大事”为名，实际上给你添乱的事情。
我所在的单位还算慷慨，照顾了一间单人房给我。我有了一块自由的天地，日子便也平凡而朴实地过下去了。
我在我的小屋中曾经冥想过，要是哪天晶晶来我这儿怎么办？这样想着，我就有些不安。我不安地把书架上的尘土掸了掸，把扔在墙角的一堆鞋子摆进床下，还特意买回一个衣柜。
可是很长时间过去，并未出现我想象中晶晶来访的情况。我暗自好笑，有几分自嘲。
按约好的时间，我带晶晶去找大黄，大黄带我们去见维娜美容中心老板。
这个中心不临街，在距市中心不远的兴隆大厦三楼，装修典雅富丽，安静中带有某种神秘气氛。我们走进时，有三两个顾客进出，迎宾小姐笑吟吟迎送，她们衣着雍容，浓妆艳抹的样子。我们坐进经理会客厅，茶色玻璃间隔的厅房，有麻质高级沙发，白木茶几，茶几上有一个青瓷花瓶，里头插几枝名贵花卉，空气中有清新幽香的味儿。
大黄仍然随身夹着黄皮包，不时与晶晶开句玩笑。
晶晶没有有求于人的客气，脸上仍是妩媚自得的微笑，仿佛在说：“你要我吗？不要，我才不在乎呢！”当她看着大黄的时候，眯笑的眼流出一些光彩。
经理匆匆忙忙走来，老远伸手给大黄，两人友谊深厚的样子。
“这就是廖女士，廖老板。”大黄互相介绍，“我的朋友张先生，这位是晶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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