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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泥泞(一)

作者:张建全 来源:那时深圳爱情 责任编辑:manman 2024-10-24 人已围观

晶晶不是那种仅仅看着漂亮的姑娘,而是属于让你一看眼前就会一亮的小姐。

她在图书馆工作,图书馆和荔枝公园毗邻。我有天去公园散步,想感受一下绿荫、垂柳、湖水的景致,谁知进去转了几圈,觉得不对劲儿,那树荫草丛旁的长椅上,那湖边的青石礅上,尽是一对对恋人。他们的动作都很大胆,叫人看也不是,不看眼睛又不知搁哪儿。我不得已走出公园,看见图书馆的大门,便走了进去。
 
图书馆有阅览室,有地毯空调、大桌大椅,很气派。里边坐有许多埋头看书的人,彼此默不作声。我去书架前浏览,眼睛突然一亮,被一位白裙黑发女子吸引,她在整理读者放乱了的杂志,头不停地摆动,头发竟那么美。
 
我仔细看着,她猛地回过头来,我不禁一惊,连忙在面前的书架上胡乱抽出几本刊物。
“对不起先生,你能少拿一本吗?看完了再调换。”
我回头一看,她正注视我,我只好微笑点头,表示服从。
从此我便经常光顾图书馆了。

有次闭馆时,王安忆的《锦绣谷之恋》我只读了一半,于是我就想借出这本杂志,她很犹豫。我掏出名片,递过去,说:“我明天定会还你的。你知道,我经常来的。”
她接过名片沉吟了一下,说了声:“好吧!”
第二天还书时,她不看我,只是在一边忙着一边问:“你们大厦上的旋转餐厅可以参观吗?”
我听了高兴,连忙说:“不能随便去,但你要去我乐意帮忙。”
“我去过。”她说。我心凉了半截。
“我内地的一个同学来,他想去看看。”
“好呀好呀 !”我热情地答应她。我们公司开发建设的“华夏第一高楼”——深圳国际贸易中心大厦,如今成了深圳的标志,成了深圳的旅游观光热点。这无形中增强了我们公司每个员工的自豪感。

那天她带同学去了,我似老朋友般接待了他们,还在旋转餐厅请他们吃了茶点。此后我与晶晶便友好起来。
老友大黄,有天见过晶晶后对我说:“青出于蓝胜于蓝。”
我不解,问:“怎讲?”
大黄笑着,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东西:“你行呵!”
我知道了他的意思,便有点自得,同时又不大接受得了他那种若有所指的眼神。
大黄已到而立之年,长我几岁。虽然已不是风流倜傥的少年,但高鼻梁、大眼睛,满头浓密的鬈发,颇有一些混血儿特征,加上他爱穿时髦的衣衫,戴着金黄色手链、戒指之类饰物,竟丝毫没有大龄青年的颓废气息。

大黄现在是深圳一家外贸企业的贸易部经理,手下虽然没有几个跑腿的兵,但见他整天马不停蹄地东奔西忙。他做生意很特别,胳膊底下时常夹着那个黄色的没有提带的真皮皮包,里面装着合同纸,还有眼镜片般大小的红色胶质印章,用塑料纸包着,要是谈成生意,随时随地可签合同、可盖大印,末了很习惯地邀请对方走进酒楼或是什么咖啡厅、歌舞厅。
 
大黄的历史,我知之甚少,只是有次和他喝酒,他脸大红,似已半醉,很像知己般地告诉我,他结过婚,女儿都 3 岁了,只是后来离了。老婆去了澳大利亚,女儿跟外婆待在上海。“我老婆是个大美人,当时很多人跟我争,我为了娶她,还打过架。”大黄说着,当时就扯开衣领,露出脖子上一道疤痕。大黄说这话时,其实已多次提到他在深圳大学正在读书的第二个老婆,只是有时说是女朋友,有时又说是未婚妻,有时干脆就说是老婆了。
 
“到底是什么?”我有次追问。
大黄说:“都一回事。”
他那不以为然的轻松劲儿,令我为之侧目。老兄真够可以!
作为男人,我有时竟羡慕他这种潇洒劲头。
与大黄相比,我自愧不如,虽说也经历过女人了,但是“历史”缺乏他那种丰富感。

记得第一次令我心头发痒的女人是我姐姐的一个同学。有天我在街上碰见她,见她脸很白,走路慢悠悠的,回到家里我的心就放松不下来,于是写了一封信给她。后来她不仅回了信,还抄了一首李商隐的《无题·相见时难别亦难》。我查了唐诗选注,知道这首诗是描写爱情的,于是我好长时间都不平静。再后来,我去了外地读书,她来过信,还写有“难道你把姐姐忘了吗?”之类的话。可是我有年放假回家,她去车站接我,却带了一个矮个子姑娘,说是介绍一个女朋友给我。我不解,回到家里姐姐才说,她已订婚了。
 
此后我长时间难过,一直到她生了小孩,我去看她,她当着我的面把奶头塞进小孩嘴里。我不小心瞥见那被小孩咬着撕着的变得松弛的乳房,心里涌起不舒服的感觉,此后我就不想见她了。人常说,初恋只有一次,但爱情不止一次。我并没有因为初恋的女人成了人家的妻子而怎么样,后来还是爱上了另一个姑娘。折腾了好几年,离进家门只差一道坎时,不知是中了什么邪气,我们又洒脱地“拜拜”了。
 
于是,我对女人还能怎么样?就那么回事吧!大黄很是肯定这一点,他在我面前,竖竖大拇指,说:“不受制于女人,才是男子汉!”
 
这话听着有些舒服,但觉得还是有些惭愧。有人说谭嗣同、杨靖宇、彭德怀是中国真正的男子汉,听来感觉就不一样,人家面对的是旧王朝、是日本军国主义……在女人面前逞威风算怎么回事?

有次周末,大黄拉我听歌。在友谊广场,迎面走来穿着黑色丝绒紧身裙的姑娘,引起我们的注意。
“怎么样?”大黄撞撞我的胳膊。
我笑笑。姑娘头发很乱,焦黄色,像是什么新发型。她走得极慢,眼光照射过来时,停留了片刻。
“长得真不赖,该出来的地方出来,该进去的地方进去,不错!”大黄说着,眼珠子快要蹦出来似的。
大黄和姑娘擦肩而过,像是两人对看了一下。我们走不动似的,就停下来。姑娘慢慢走着,鞋跟老高,腰身一左一右。大黄扯扯我胳膊,“我撩撩这位小姐。”大黄走过去,肩膀大方地一晃一晃。

他们谈起来,姑娘没有惊慌,大黄一边说一边打着手势,又指指什么地方,笑着,示意我走过去。
我听大黄不停地说:“反正只是听听歌,跳跳舞,也没别的什么。”姑娘好像在迟疑,大黄又进一步,“小姐不能把人想得都那么坏。”
终于,姑娘点头答应了。
我们三人一同钻进的士,一同走进翠园歌舞厅。
小姐高头大马,有时髦的装束。跳迪斯科的时候,我和大黄就围着她。有个痞子般模样的小伙子有意无意用自己干瘪的屁股蹭了姑娘的圆臀一下,大黄眼睛鸡蛋般圆睁,那家伙见状,不敢进一步轻狂。
舞厅的荧光灯照射下来,我的上衣亮得耀眼,姑娘的白色乳罩从紧身黑衣裙里透出来,饱满的双乳随着迪斯科狂放的舞步不停地摇动。
…………
 
深夜了,舞厅已空荡了许多,大黄照例做东,姑娘的表现十分从容淡静。
我们没有互赠名片,只是最后分别时,姑娘把自己的姓名和电话号码写在一张纸条上,交给了大黄。
大黄笑着接过,连连表示感谢,像是姑娘给了他很大恩赐似的。
 
之后大黄又与姑娘有什么联系,我就不太清楚了,反正过了不久,这姑娘成了大黄的常客,和我自然也就相熟了。她叫阿芳。晶晶和阿芳的出现,使我们的日子映照出与之前不同的色彩。大黄以往身边出现的是时常变换的女友,阿芳在他身边重复多次之后,我就自觉地产生了一些关于阿芳的归属感,好像觉得她是大黄的人。
 
我感到无事可做的时候,就常去图书馆。心里想着要得到些东西,但到底是什么呢?爱情吗?想来都有些可笑。无论怎么样,我与晶晶还在继续交往着。
我开始免不了产生些怕影响她工作的不安心理,尤其是白天偷偷溜出办公室去图书馆的时候。可是有次晶晶说:“没有事你就常来嘛!”透着她特有的语意,我领会了。
白天的图书馆,读者寥寥无几,阅览室甚至空无一人。晶晶有时就做些编号、装订报刊的杂事。

“你不知道整天做这些事儿有多烦!”晶晶拿笔的手一挥,表情极夸张地说,末了又微微一笑,“你来了我还可以聊聊天。”
每次和她闲聊时,她总是坐在沿书架前设置的长条桌的里边,我则拉一张活动椅,坐在她的对面。
晶晶身材苗条,打扮向来入时,她的形象和这里优美的环境十分匹配,但她的眼睛流露出满不在乎的神气。
“你能帮我联系一个企业单位吗?”有天她终于这样说。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反问道:“你这里不是挺好吗?”
“有什么好的?”她不屑地说。
“你看,”我用目光指指周围的大桌大椅、空调地毯,“这么好的条件!再说,旁边就是荔枝公园,推开窗户,就可以看到小桥流水荔枝树。”
晶晶微笑着摇头。
我继续说:“下起雨来,迷蒙的雨丝下,你可以撑一把油纸伞,去那座湖心小亭,读读朱自清的散文……”
“行啦!”晶晶大笑,“你想得比我这些杂志里写的还要浪漫,浪漫值几个钱?”
“那么我问你,”晶晶睁开眯笑的眼,“你喜欢吃葱姜螃蟹吗?”我知道,这是她顶喜欢的一个菜。
“当然,谁不爱吃?”
“叫你天天吃,你能受得了吗?”
我没话了,临走时,我答应帮她联系调动工作。晶晶给同伴打了招呼,然后起身送我。几个图书馆工作人员用警惕的目光打量我。晶晶撩动着飘逸的花色长裙,悠然迈步,眼神总少不了漂亮女孩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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