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治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恢复期用药规律挖掘研究

摘要：目的 分析挖掘中医药治疗新冠肺炎恢复期方剂的用药特色及组方构建规律，以期能为临床上治疗该病提供一定的参考价值，促进新冠肺炎患者恢复期的康复。方法　基于中医传承辅助平台 V2.5 系统，通过应用数据关联规则、系统聚类等一系列的数据挖掘方法总结中医治疗新冠肺炎恢复期患者处方用药的药物性味归经情况，同时分析挖掘其核心药物组成及组方的潜在规律。结果　本研究通过统计共采集到不同医家治疗新冠肺炎恢复期患者的处方 74 首，共出现中药 130 味。出现频率较高的药物有茯苓、甘草、半夏、麦冬、白术等；核心药对有半夏-茯苓、白术-茯苓、陈皮-茯苓、半夏-陈皮等，可能使用的常用药对有麦冬-白术、茯苓-藿香、麦冬-党参等；并从中提取得到新方 4 个。结论　中医治疗新冠肺炎恢复期多以“健脾益气、滋阴润燥、分消泄湿”为法，常辅以行气药、消食药、清热药等祛其余邪、助运消滞、和解少阳，以期能达到“阴平阳秘”的整体调和治疗效果。常用的核心药物组合为黄芪六君子汤加麦冬，体现了新冠疫毒属性为“燥”，易伤津耗气的病理特点。临床上除中药口服治疗外，还可配合针灸、八段锦、耳穴压豆等中医特色疗法调节患者的体质与情志，以更好地促进患者身体机能的恢复。

关键词：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恢复期；用药规律；数据挖掘

 

Abstract: Objective To analyze the characteristics and regular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TCM) prescription in the recovery period of COVID-19, so as to provide reference for clinical prescription and promote the rehabilitation of patients in convalescence. Methods Based on the auxiliary platform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nheritance (V2.5), advanced data mining methods such as Apriori association rule algorithm and complex system entropy clustering were used to calculate the basic information of drugs in the prescription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reatment COVID-19 during the recovery period, and the core drug combinations and prescription rules were analyzed. Results A total of 74 prescriptions for COVID-19 in convalescence were collected, including Poria cocos, licorice, Pinellia ternata, Ophiopogon japonicus, Atractylodes macrocephala, etc.; the core drugs were Pinellia ternata-Poria cocos, Atractylodes macrocephala-Poria cocos, tangerine peel-Poria cocos, Pinellia ternata tangerine peel, etc.; the potential commonly used drugs were Ophiopogon japonicus, Poria cocos-Huoxiang, Ophiopogon japonicus-Codonopsis pilosula, etc.. 4 new prescriptions were obtained based on unsupervised entropy hierarchical cluster analysis. Conclusion In the convalescent period with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COVID-19 is mainly treated by invigorating the spleen and replenishing qi, nourishing yin and moistening dryness, and dispelling dampness, often supplemented by qi medicine, digestion medicine, heat clearing medicine, etc., to help transport and relieve stagnation, and relieve Shaoyang, in order to achieve the therapeutic effect of coordination of yin and yang. The commonly used core drug combination is Huangqi Liujunzi decoction plus Ophiopogon japonicus, which reflects the pathological characteristics that novel coronavirus's epidemic toxin attribute is "dryness" and is easy to injure fluid and consume qi. In addition to oral treatment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t can also be combined with acupuncture, Baduanjin, auricular point pressing bean and other TCM characteristic therapy to regulate the physique and emotion of patients, so as to better promote the recovery of patients' physical function.

Key Words: COVID-19; Recovery period; Drug rules; Data mining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rona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以下简称新冠肺炎）是以发热、干咳、乏力、味觉减退等临床表现为主要特征的高传染性疾病，人群普遍易感 [1]。从 2019 年 12 月底新冠肺炎在武汉暴发以来，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的统一领导下，抗击新冠疫情的防治工作取得了有效进展，同时得到了世界卫生组织的高度赞赏 [2]。截至 2020 年 4 月 18 日 24 时，全国现有确诊病例仅剩 1041 例（其中重症病例 85 例），累计治愈出院病例达 77062 例 [3]。.然而，在这迎来疫情防控阻击战胜利曙光的最吃劲的关键阶段，2003 年“非典”的经验教训应引起我们的警惕：临床治愈并不代表已经彻底战胜了病毒，出院后的肺炎患者往往还存在各种肺部病变的后遗症 [4]。仝小林院士也表示，部分出院后的新冠肺炎患者的确仍有疲倦乏力、食欲下降、情绪异常等表现，还存在不同程度的肺功能受损、间质性肺炎的改变以及肺纤维化的风险 [5]。因此恢复期的愈后调理对患者肺功能的恢复及生活质量的改善都有十分重要的作用，而恢复期的治疗是中医独有的诊治阶段，充分体现了中医分期论治的思维和中医药的防治优势。国家卫健委亦于 2020 年 2 月 22 日首次发布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恢复期中医康复指导建议（试行）》[6]。为了能够更深入阐明中医干预治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恢复期的用药特色和组方构建规律，充分发挥中医药治疗新冠肺炎的防治作用，促进患者恢复期机体的康复，本研究通过应用中医传承辅助平台，运用 Apriori 关联规则算法、改进的互信息法以及系统聚类等挖掘方法，对中国知网（CNKI）、维普期刊数据库（VIP）、万方数据库（Wanfang）、各省区市官方公布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中医诊疗方案以及第一版《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恢复期中医康复指导建议（试行）》中收录的关于中医治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恢复期的处方进行分析，现将研究结果系统报告如下。

本研究纳入的方剂均来源于“2019 年 12 月 1 日—2020 年 3 月 1 日”发表在维普期刊、中国知网和万方数据库的文献、各省区市官方公布的新冠肺炎中医诊疗方案以及 2020 年 2 月 22 日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发布的第一版《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恢复期中医康复指导建议（试行）》。

（1）纳入标准：明确应用于治疗新冠肺炎患者恢复期的方剂，所用剂型为煎服汤剂的方剂 [7]，明确具体用药组成及用量的方剂，出处明确且正规的方剂，第一版《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恢复期中医康复指导建议（试行）》中收录的处方。
（2）排除标准：非主要用于治疗新冠肺炎患者恢复期的处方，出处来源不明确的处方。

运用由中国中医科学院中药研究所研发的中医传承辅助平台 V2.5 系统软件，通过其自带的数据挖掘分析方法研究中医中药的组方用药规律，在中医临床经验的学习方面具有重要应用价值 [8，9]。

以《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简称《中国药典》）2015 年版 [10] 为基准，对上述条件提取出来的 159 个方剂中的中药基本信息做统一预处理，例如将“生甘草”“炙甘草”均统一规范为“甘草”，“北柴胡”统一为“柴胡”等，采用两人双录入、双审核的方法，以确保数据的准确性 [11]。

通过应用中医传承辅助平台 V2.5 系统自带的“方剂频次统计”功能，将提取出来的方剂中所有中药的出现次数、四气五味及经络归属情况综合统计，统计结果按照中药使用频次的高低进行排序并导出表格。

通过运用中医传承辅助平台 V2.5 系统自带的关联、系统聚类算法对上述所提取出来的所有方剂进行分析，以归纳出其核心药对组合，通过等额升高方剂的“支持率”和“置信度”（如 30%，0.6）来不断排除辅助用药，得到最终的核心用药组合。同时通过熵聚类的分析挖掘方法来提取出潜在运用的新方剂 [12]。

本数据挖掘研究共收集到来源于不同医家、医疗机构治疗新冠肺炎恢复期的方剂 74 个，其中共使用了 130 味不同的中药，中药使用的频次共 802 次。中药使用频次大于 10 次的中药有 22 味，其中茯苓的使用频次最高，其次依次为甘草、半夏、麦冬、白术、陈皮等。新冠肺炎恢复期方剂中中药的使用频次详见表 1。

 

 

经上述条件筛选出的 130 味中药里，根据不同中药的药性用频次排序，依次为“温”“寒”“平”“凉”“热”，它们的出现频次分别为“305”“259”“184”“40”“4”次；中药药味根据出现频次依次为“甘”“苦”“辛”“酸”“咸”“涩”，其使用频次分别为“514”“324”“249”“27”“12”“7”次；这 130 味中药的归经遍布了 12 条经络，出现频次最高的经脉相应为肺经、脾经、胃经，而其中归心包经和三焦经的中药使用的频次较少，新冠肺炎恢复期方剂中中药归经出现频次见表 2。

通过传承平台自带的关联算法，根据支持度与置信度的关系，通过把支持度个数调整为 21，同时置信度调整为 0.6 时，可筛选出中医治疗新冠肺炎恢复期处方中的关键药对，其中使用频次最多的药对依次为：“半夏-茯苓”“白术-茯苓”“陈皮-茯苓”，其中出现“频次≥ 20”的 20 对组合见表 3；在支持度为 30% 时（支持度个数是 21），其中“置信度≥ 0.696”的 20 对中药药对关联算法见表 4。治疗新冠肺炎恢复期方剂的关键药对关联展示见图 1。

 

 

 

依据收集到的方剂数量，结合经验将参数设置在不同的参考数值并对结果进行预读 [13]，最终将相关度个数设置为“6”，惩罚度调整为“2”时，通过系统聚类进行分析后，可获得 104 条新冠肺炎恢复期方剂中核心药对的关联度，其中“关联系数≥ 0.0659”的 20 对潜在的常用药对结果见表 5。

 

基于中药相互的关联系数，通过系统熵聚类对相关中药进行分析，可得到 8对由 3 味药物构成的核心药对，结果见表 6。

 

 

根据上述复杂系统熵聚类分析，同时根据相关度及惩罚度的预读结果，最终推断出中医治疗新冠肺炎恢复期的新方剂 4 首详见表 7，新方剂的网络展示图见图 2。

 

 

本研究共收集到中医治疗新冠肺炎恢复期的处方 74 首，涉及中药 130 味，以甘温类及归肺、脾经的中药为主，其中使用频率较高（n ≥ 14）的 14 味中药按照第二版《中药学》[14] 教材记载的主要功效可分为以下 8 类。
（1）利水渗湿：茯苓；
（2）益气健脾：白术、甘草、黄芪、党参、人参；
（3）燥湿健脾：半夏；
（4）养阴生津：麦冬、南沙参；
（5）理气健脾：陈皮；
（6）芳香化湿：砂仁、藿香；

（7）清热生津：淡竹叶；
（8）消食行气：麦芽。
可见中医治疗新冠肺炎恢复期主要以健脾益气、滋阴润燥、分消泄湿为法，常辅以行气药、消食药、清热药等祛其余邪、助运消滞。

结合其常用药物关联规则网络展示（图 1）可发现这些药物共同组成了黄芪六君子汤加麦冬的复方，全方既可“补肺脾之气”，又可“滋肺胃之阴”[15]，同时兼顾了新冠肺炎恢复期气虚、阴亏的病理特点，反映了医圣张仲景的《伤寒论》“保胃气、存津液”理论在促进康复、愈后防复中的重要应用价值。这也与《新型冠状病毒诊疗方案》第七版 [1] 及《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恢复期中医康复指导建议》第一版 [6] 中将新冠肺炎恢复期划分为肺脾气虚证和气阴两虚证的观点是比较一致的，体现了新冠疫毒属性为“燥”，易伤津耗气的病理特点。范伏元等 [16] 将新冠肺炎定义为“湿毒夹燥之疫毒，燥本伤阴”，然而治疗过程中使用的温补、燥湿之法均易伤阴，故阴伤为新冠肺炎恢复期的常见状态之一。“邪之所凑，其气必虚”，姜良铎教授 [17] 认为“气不摄津”为新冠肺炎之病机关键。肺脾气虚，不能摄津，“能摄津，阴液外渗，气无所依”，二者恶性循环，最终导致恢复期气阴大虚的局面。故新冠肺炎恢复期的治疗应以顾护气阴为基本原则，其中又应以“益气补中”为主，使阴得气摄而不至于外溢，正气得固又可御邪再侵，瘥后防复。现代药理研究亦表明，黄芪、党参等健脾益气类中药不仅能够增强机体的免疫力，其还可能通过调节机体的炎症反应、减轻氧化应激状态，减轻新冠肺炎患者的症状，防止病情加重 [18]。

通过中医的关联分析可得到 20 对中医治疗新冠肺炎恢复期的潜在常用药对（关联系数≥ 0.0659），其中关联系数最高的前 3 对药对依次为：①麦冬-白术；②茯苓-藿香；③麦冬-党参。①、③均为滋阴药与益气药的配伍，麦冬为治疗肺胃阴亏的良药，既能养肺胃之阴而生津润燥，又能清心而除烦热 [14]，现代药理研究表明，麦冬提取物能够产生较好的消炎作用，能在一定程度上减轻或抑制肺泡的炎症反应，从而有效保护肺组织，对放射性肺炎具有显著的防治作用 [19]。白术为脾气虚诸证之要药，《本草汇言》道：“白术，乃扶植脾胃。脾虚不健，术能补之；胃虚不纳，术能助之 [20]。”实验表明，白术内酯类有效成分能够促进炎性巨噬细胞因子的表达而具有良好的抗炎作用，还能促进人体外周血淋巴细胞的增殖而具有提高免疫功能的作用 [21]。而新冠肺炎作为一种明显的自限性疾病，免疫功能的

 

维持在其中发挥重要作用，提示白术能作为免疫调节剂运用于新冠肺炎发病的各个阶段。第二对药对，藿香芳香化湿而和中，茯苓利水渗湿而健脾，集宣上、畅中、渗下三法于一体，分消其湿，祛邪而不伤正，扶正而不恋邪，适用于此次疫毒恢复期的脾虚湿阻证。现代药理研究亦提示，广藿香的提取物具有良好的抗病毒效应，而其对抗流感病毒的作用则可能通过调节肺部炎症细胞因子的水平实现 [22]。

基于无监督熵层次聚类分析，可以从目前临床治疗新冠肺炎恢复期的所有处方中演化出 4 首新处方。新处方 1（淡竹叶，西洋参，黄芪，石斛）具有养阴清热、补气升阳的作用，适用于新冠肺炎恢复期过燥伤阴、烦热不退的患者；新处方 2（麦冬，桑叶，茯苓，陈皮）除了具有良好的健脾养阴作用外，还伴有清肺润肺的效果，适用于新冠肺炎恢复期余邪未尽、燥热伤肺的患者；新处方 3（柴胡，杏仁，蒲公英，黄芩）类似小柴胡汤的处方，既可和解退热、亦可降气止咳、解毒散结，亦适用于新冠肺炎恢复期湿毒未尽，以寒热往来、轻咳偶发为主要表现的少阳证患者；新处方 4（杏仁，浙贝母，黄芩，姜黄）则具有清热燥湿、化痰止咳、活血通络的功效，气血同调，痰、湿、热兼清，可用于新冠肺炎恢复期的湿毒瘀结证。与此同时，在临床上也能经常看到这 4 首新方剂的类似组方的出现，本研究经过现代化的数据分析方法提取出了其中较为关键的药物组合，可尝试作为临床辨证新冠肺炎的选择方案，为相关新药的研发提供参考，但是它们的临床疗效仍不确切，仍需广大医家临床验证。临床上除了上述口服中药汤剂外，还可搭配针灸、八段锦、耳穴压豆等中医特色疗法调节患者的体质与情志，以求达到“阴平阳秘”的状态，促进余邪消散，患者机能自然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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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 . 截至 4 月 18 日 24 时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最新情况 [EB/OL].(2020-04-05)[2020-04-18].http://www.nhc.gov.cn/xcs/yqtb/202004/2d391a171acc4624a50a1188c8de7361.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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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中国中医药报 . 一线专家独家解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恢复期中医康复指导建议（试行）》[EB/OL]. (2020-02-25) [2020-04-18]. https://mp.weixin.qq.com/s/CRByUHoZTAjxjf6d6ffKGg.

[6] 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 . 关于印发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恢复期中医康复指导建议（试行）的通知 [EB/OL]. (2020-02-23)[2020-04-18]. http://yzs.satcm.gov.cn/zhengcewenjian/2020-02-23/1331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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