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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活与你无关

作者:缪永 来源:《深圳新文学大系: “新都市文学” 卷》 责任编辑:huzhitian 2023-02-02 人已围观



两个人在马路边看着有点扫兴的赵琪上了的士。辛迪拿过王棉装演出服的旅行袋背在肩上,拉着她的手慢慢地向海丰苑方向走。街上人迹稀少,偶尔一两部的士驶过。路过街边摆着的一大片金橘、大丽花、菊花的花摊,王棉停下脚步。

“买盆花回去吧。”王棉对辛迪说。

“好啊,你说买什么花?”他看着她哈着白气问。

“菊花吧。”王棉说。

辛迪走过去叫卖花的人。王棉放眼望着凄凉的街道上成堆的密密匝匝怒放在寒风中的鲜花,想起夏天她那具有古典情操的老爸在院子的花池里精心栽种的满满一池的各种颜色的月季和罂粟,风吹过来,花枝颤动,香气四溢。还有一棵王棉非常喜欢的莫名其妙就冒出来的长得飞快的香椿树,夏天还没过就高出了屋顶。因为长得太快了,枝杆非常的细,有一天被一场大风拦腰折断。还有那只大姐王檬千辛万苦问朋友要来的平常温顺听话的黄色小狗,暑假的某一天早晨十点多,把王桃喜欢的一只白鸽子堵在院子的墙角里撕成碎片,洁白的羽毛和鲜血满地都是。还有爸爸二胡里奏出的永不停息的《二泉映月》《江河水》。还有母亲厨房里铿锵有力的切菜声,还有……

“拿着。”辛迪将花盆抱在王棉面前说。

王棉接过了,抱在怀里就走。辛迪在旁边看着她哼哧哼哧地喘着气埋头向前走路。

回到家,两人冲了热水澡,相拥着躺在床上。

“是不是累了?”辛迪看着她闷闷不乐的样子问。

“没有啊。”王棉摇着头,她将过年这几天还要去跳舞的事跟辛迪说了。辛迪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失望,搂着王棉很快睡着了。


年三十的前一天晚上,辛迪在夜总会门口等刚刚演出完的我从里面出来。

两个人站在灯火辉煌的大堂门口等的士。外面风很大,车还没有来,我紧靠在他身上,辛迪搂着我的腰。我正为辛迪的一个笑话笑得前仰后合浑身乱颤的时候,一扭头看到了正从大堂里面走出来的邝彭。他身边还跟着方助理、黄老板和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我当即就觉得浑身一下子僵硬了。

邝彭非常意外地看着辛迪怀里花枝招展的我,停住脚步,“你不是回家了吗?”

“我……我有点事不能回去了。”我乱了方寸地说。

方助理和黄老板同时认出了我,跟我打招呼。

“你是不是刚才在大厅里跳舞?”黄老板打量着我问。

我非常勉强地点点头。辛迪揽着我腰的手早已松开了,双手插在西装下的裤子口袋里,事不关己、潇洒平静地站在一边观望着。

“我说我去洗手间路过大堂时,看到几个在跳舞的小姐中有一个很像你,我以为看错了……”黄老板说。

“你在这里跳舞啊?”邝彭问,目光冷冷地落在我化得乱七八糟的脸上。

我无地自容,恨不得有条地缝让我钻进去。在邝彭面前一直以来唯一让我骄傲的一点纯洁正派的东西彻底分崩瓦解了。我低下了头。

方助理和另一个男人走开去停车场取车。邝彭一声不响地站在旁边,面朝大街。除了他刚看到我时扫了辛迪一眼,再没朝辛迪身上看过。

“你什么时候过来深圳的?”我不知说什么好。

“早晨。”他并不看我说,只是身体稍稍侧了一下。

“现在回去吗?”

“是啊,明天就过年了嘛……”他说。

我们的的士居然先来了,夜总会的侍者从车里下来打开门,请我和辛迪上车。我朝立在一边的邝彭点点头,“我先走了。”说着跟辛迪下台阶向打开的车门走去。

就在我抬腿要上车的那一瞬,我忍不住回头向邝彭看去。他正朝我这边看着,眼睛里是冷冷的痛楚和失落。风将他的头发吹乱了,穿着黑色皮夹克的身体看上去比上次见面时又瘦了,神情疲惫而苍老。我远远地感觉到他脸上的皱纹在华丽的彩色灯光下缓缓地流动,凝涩艰辛。我的心痛得抽在了一起。

“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在车上辛迪看着我问。

“不饿。”我靠在他身上摇头说。

“为什么突然就不开心了?”他问,嘴角挂着一丝嘲讽,“那人是你……”

“是我什么人都跟你没关系。”我瞪着他说。

“是,是。”他连连点头道。

我不想回去,随即提议去一家没去过的酒吧坐坐。

我们来到蛇口的BANANAS(香蕉吧)。令我和辛迪大吃一惊的是,这里人满为患。无家可归的人都躲在这里,在相互拥挤和寒暄中暂时将寂寞和孤独抛在脑后。

酒吧里很温暖,我们好不容易在吧台边找到了空位。我趴在台上环视着BANANAS 奇妙的空间布局和随意亲切的装饰风格,很慰藉,对这家陌生的酒吧产生了好感。我点上烟,看着不时出没在人群中的鬼男鬼女,区别着他们眼睛的颜色。

辛迪陪我喝着小瓶的喜力啤酒,他没再追问刚才在夜总会碰到的那男人是谁这样土里土气的问题。我喝得越来越快了,一小瓶酒很快就见了底。几个鬼佬过来要喝的,酒保没听明白要什么,辛迪用中文对酒保解释着。原来他们要的是橘子汁。

几个人站在我们旁边,辛迪跟他们聊天,英语说得非常快,我一句也听不懂。我要了一大杯生啤,独自喝着。

“他们问我你是谁,说你很能喝。”辛迪伏在我耳边小声说。

我端起酒杯冲他迷离地笑着:“喝酒,喝酒……”脸上的肌肉已找不到位置了。

我从吧台上爬下来去洗手间,一脚没站稳,向一个鬼佬的身上栽过去。辛迪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伸出两只手将我拉住。

“你没事吧?”他扶着我问。

“没事。”我拼命摇头,松开他向洗手间方向走去,想证明自己还很清醒。

我在洗手间吐了一阵子,又跌跌撞撞地回到座位上坐下。

晚上怎么回来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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