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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成就爱情史(十)

作者:张建全 来源:那时深圳爱情 责任编辑:manman 2024-10-23 人已围观

把莫依虹送到机场以后,高成就就回家看望母亲了。他在想要不要把与莫依虹交往的事给母亲讲一讲、说一说,以免她老人家误以为儿子是个没有女人缘的可怜虫。况且他与王冰冰分手的事儿至今都让母亲心怀不舍。母亲一直催促他拿张卜村的拆迁补偿金在西安或深圳买房安家,为此还老是说:“人家哪个当娘的不想让闺女嫁给一个有房子的人家,就是在农村,没有房子也甭想娶上媳妇!”之前两次恋爱,他每一次都给母亲报告,母亲也每一次都希望他顺利地娶媳妇回家,可他又每一次都让母亲失望。这一次他与莫依虹商量,说要谈一辈子恋爱,两人根本就不想结婚,不想用一张结婚证把两个人拴住。况且莫依虹是一个带着儿子的寡妇,他要是把这些情况告诉母亲,可能会令母亲更加忧心。高成就想到此,便决定不给母亲透露一个字。

但前两次失恋,母亲虽然失望,却也跟他说过:“宁要单身,也不要重复你爸和我这种婚姻!”
 
高成就知道,父母一辈子有婚姻,却没有什么快乐。他们没有过爱情吗?有的。只是短暂的爱情被长期的婚姻消磨光了而已。母亲一辈子怀疑父亲另外有的女人终归没有出现,但她却把无数美好的日月用在了监督一个男人“忠诚”这件事情上了;父亲一辈子面对着一个不再爱他的,却养育着他的儿子的分居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证明着自己的清白,当他到了弯腰驼背、老眼昏花之龄时,他的的确确赢得了清白,可这清白能弥补过去年月里缺失的快乐吗?

高成就理解母亲,他想他怎么也不会走进那样的婚姻泥潭之中。

想到这里,高成就心里美滋滋的,他现在有莫依虹了,他们俩没有婚姻,但却有快乐、有默契、有梦幻般的未来……高成就离开深圳期间,王冰冰一直在找他,发微信给他,要求与他见面谈谈,说感情上的事怎么着也应该说出个一二三来。高成就知道王冰冰的脾气,一见面难免会争吵。他于是回微信给王冰冰说:“在电话里说吧!”王冰冰某日深夜语带哭腔地对高成就说:“我愿意为你改!我知道我强势,也骄横惯了!”后来高成就干脆就对王冰冰说了他与莫依虹的事。王冰冰的嫉妒心一下子爆发了,情绪照例又难以控制:“你竟然愿意跟一寡妇,还有孩子!愿意给人当后爸!真他妈有你的!真他妈的!”王冰冰甩出一句脏话,就挂了电话。高成就解脱了!眼看到了虎年年尾了,大芬四杰画廊几乎天天聚餐,说值得庆祝的事儿太多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大芬村也一样。相比大芬村那些元老级画家,四杰画廊的四个人都是后来加入这个聚集区的算是新生代的画家,来大芬村时间短,口袋里没有多少余钱,也缺少名气,尚且处于埋头苦干的创业阶段。
 
好在深圳市政府重新调整龙岗区的总体规划,对大芬村油画产业采取扶持政策。可以这样说,大芬村已经由丑小鸭变成天鹅了。四杰画廊恰巧赶上了政府规划的快车,成了政策扶持的对象。这样一来,新冠疫情虽然影响了传统画廊的生存,却也催生出书画作品的网络交易模式,也就是说,如今可以用“线下生产,线上售卖”的方式,代替传统的“前门画廊,后院作坊”模式。“四杰”都有艺术梦想,但“四杰”的个人生活,如果用传统的家庭观念来衡量,却各有故事,且故事不是一地鸡毛,就是鸡毛一地,难以对外人言说。
 
可是难以言说的是平时,是对外人。当他们四人围炉而坐,涮着羊肉、撸着烤串、品着“五粮液”或者“珠江纯生”的时候,却忍不住要说。于是,每个人都是故事的讲述者,讲述的时候又很有现场感。听的人免不了、忍不住就要当参谋,当参谋的时候,意见分歧的时候多,统一的时候少。

“兄弟,我说实话,我不来虚的!”喝高了的李明轩,常常口无遮拦,啥都说,好在听的人听是听,但谁都难以改了自己的脾气秉性。
古人早就有话,劝赌不劝嫖。李明轩说:“天下男女之事,皆是一嫖而已!”
王一鹏说:“你这是一竹竿打翻一船人!”
方卉说:“让婚姻见鬼去吧!”
高成就说:“婚姻像一颗杏儿,张三喜甜,李四好酸,王五甜酸通吃,孙六拒绝所有杏子,偏爱钻桃林……”

某夜,在四杰画廊带有草坪的院子里,方卉准备了烧烤,王一鹏买回一箱啤酒放冰箱冻着,高成就弄了风扇,李明轩捣鼓驱蚊器,傍晚未到,四个人就开始撸串,饮酒。他们曾在半醉的情况下表示,如果哪天谁不喝酒了,就自动退出“四杰”。因为“四杰”之所以欢聚,乃在于都是饮者,不饮不杰,不杰不聚。

“惟有饮者留其名!”李明轩举杯高喊,“这是我李家,李白大哥的名句呀!”
王一鹏在旁边补充一句:“这个句子让我当成一幅画的画名了。”大家知道,王一鹏是以专攻唐宋诗词名家“古诗新画”为方向的。高成就接住王一鹏的话:“你按《韩熙载夜宴图》的创意,作一幅《四杰夜饮图》如何?”
“好!好!”方卉在旁边嚷嚷着说,“成就这个建议好!”
“四杰”有酒就多话,话题往往是两类:一是艺术,二是女人。谈女人时,方卉比谁都踊跃。因为在外人看来,她毕竟是个女人,只是打扮有些男性化而已。但“四杰”中的三杰早就明白,方卉是“外女内男”的人,她有“女朋友”的,现在的“女朋友”在小芬村村口开了一间咖啡馆。咖啡馆也是她与“女朋友”两个人的家。她之所以加入四杰画廊,是因为另外三杰接受并尊重她的性向。
 
李明轩是离婚后的不婚者,他与前妻三代都是北京人,他母亲的祖上还是清朝正黄旗的后代,与著名作家老舍在灯市口西街当过邻居。李明轩与前妻双方父母都是国家部委吃公粮的干部,他前妻是重点中学的化学老师,他们恋爱、结婚、生子,一切都顺理成章。不料李明轩前些年与发小去过一个涉黄的洗浴中心,家就因警方的一次扫黄行动意外地给拆散了。
 
“我也不是一开始就去嫖的,但我面对化学老师,长期失去了性福,我是实在没有办法才通过嫖解决问题的!”
“这话咋说呢?”高成就问。
“我的那个前妻,完美到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地步。我与她闹别扭,连我爹妈都会站在她一边。原因呢,天下难找她这种好媳妇;儿子呢,那更是他妈一手带大的,学习成绩向来名列前茅;就连对我画画,挣不来钱,她也理解,反而用她校外兼职补课的收入给我买名牌衣服。按理,我没啥可说的,但有一点,你们不知道,她的完美,她的正确,却是她批评我、控制我、打压我、指责我的理由和炮弹……”
“有的女人是完美主义性格,有丈夫控的毛病!”王一鹏插话。李明轩:“北京人撸串吧,不习惯,羊肉还是涮着好!”
“跑题,跑题,哎,说完你的前妻!”方卉催促。
“我在前妻面前,就像永远没有交作业的学生,唉!我他妈啥都不对!我的画画不出名堂吧,她说你用功不够;我跟发小打个牌、钓个鱼,她说跟啥人学啥人,不务正业;我穿衣服随便,她说你邋里邋遢;见客人说啥不说啥,她也有规矩,多了她说言多必失,少了她说你心不在焉……一句话,我他妈啥都不对,她就没有个满意的时候,她批评完你以后,你辩驳一下,她说你还敢顶嘴……整天面对一个一本正经的‘班主任’,我这个‘差等生’当然就没有‘那个’兴趣了。你就想逃离她,在外面呼吸点自由空气。时间久了,她又说你连‘那方面’都不行!咳,我他妈不找个地方发泄一下,我不憋死了!”李明轩酒量一般,但又爱喝。
“你离婚再找不行吗,非要去洗浴中心找女人?”
“说得容易!双方父母呢,孩子呢,北京这房价,离婚再婚可不那么容易!再说,你能保证这边逃出虎口,那边不入狼窝吗?”
“既然如此,那你后来咋又离了?”
“嫖娼上电视了,我丢脸,她丢人,这不,我为啥说警察帮助我获得自由呢!”李明轩正因如此,才南下深圳,在大芬村扎下根来。
“你适合在荷兰生活,那里的红灯区合法化,啊,哈哈!”
“王一鹏该你了,你是我们四个人当中,唯一一个婚姻正常者!”方卉说。

王一鹏一直忙着撸串吃肉,这会儿一咕咚,喝了半瓶啤酒,抹抹嘴角说:“我和老婆的故事很平淡,我俩来自江西农村,大学毕业后在广州当广漂,现在她比我情况好。她学外语,现在外交部工作,我们的住房、孩子上学都由她负责,我们俩还算是妇唱夫随吧。可她被派到驻外使馆工作了,还带走了孩子。这不,分居两国了,哈哈,我在广州重新当着光棍!由于放不下画笔,就来大芬村凑凑热闹。完了,我的故事乏味吧!”“王一鹏,你这叫看上去无比美好,实际上十分寂寞吧?”李明轩笑着说。

高成就扭头看方卉:“方姐,我们可都在等你的精彩故事呢!”
方卉说:“八卦,哈哈,你高成就一会儿西安,一会儿苏州,这回又多了一个长沙。”
高成就:“这跟你的故事有啥关系?”
方卉:“我给他俩讲过,你也知道一些吧!”
李明轩:“不嫌多,不嫌多!”
方卉:“不瞒你们说,我还就真从你们身上,看到了婚姻的悲哀!男女感情的悲哀,我还真有点,啊,一股子庆幸自己的感觉。”

高成就知道,方卉来自贵州山区。她是苗族,父亲在西江千户苗寨镇开着祖传下来的腊肉铺,母亲在山坡下养猪。她的父母一直想生个男孩,谁知道一连生了五个女儿,到方卉这里无奈地打住了。
 
方父的铺子需要帮手,方母的猪圈也有太多杂务,于是方卉父母拿女儿当儿子用。这样,“五朵金花”既能帮母亲养猪,又能帮父亲杀猪。四个姐姐嫁到苗寨方圆十里的范围,每个姐姐又生三四个孩子,逢年过节时,方家就像开了幼儿园,大小孩子来一堆……方卉不想走姐姐们走的人生路,就上了贵州凯里技术学校,她在学校渐渐爱上了蜡染工艺,毕业后就以蜡染设计与制作为业。
 
方卉在技校时出了点小名,但不是好名声,而是让她在当地待不下去的名声。

她原来有个室友,长得柔弱但很漂亮,有男生骚扰室友时,她就出手保护。也许是杀过猪的原因,男生不是她的对手,这个室友自然就把“假小子”方卉当成了保护神。而方卉慢慢地就对这室友越来越有感觉……毕业前夕,她俩是同性恋的故事就成了同学们经常议论的事。

“我们是同性恋者,没错!这有啥子?有的人歧视我们,那是他们的问题,我早就不觉得同性恋有什么好丢人的!”
“咳,咳!我们三个人可从没有呀!我们拿你当哥们儿呢!”李明轩说。
方卉继续说:“我觉得我们这个群体呀,活得扎实。喜欢就在一起,否则,就各奔东西,你们说,啥子叫洒脱?”
王一鹏问:“我想问一下,你们有没有想过,同性恋者不生孩子,人类不绝种了……不说人类了,就说自己,将来老了,不担心孤单吗?”
方卉言词激动: “王一鹏王先生,我知道你是啥意思,有的‘同志’也是你这个想法,于是就伪装自己,掩饰‘同志’的本质,违心地与他人结婚生子,结果呢,为别人完成心愿,表演一对看上去是正常的夫妻。但你知道吗,这样的人生,对当事人而言,与遭受精神酷刑有什么区别?”“也是,一辈子装着别人希望的那样,不是滋味!”王一鹏回应道。
方卉:“还有,‘同志’与‘非同’结婚更容易出轨,这其中的悲剧就太多了!对双方都不公平。”
 
高成就从“三杰”的故事里,深切地感受到,所谓的幸福人生,其实是由性、感情、婚姻、精神追求与物质条件相互作用,相互拉扯的博弈,对于每个人来说,幸福都是个相对的概念,没有绝对的幸福,也没有绝对的不幸福。而且,幸福是可以转化的,转化的主宰者,只有时间,只有岁月,只有自己的生活理念。既然如此,活在当下,珍惜眼前人,仿佛才是王道。
 
“高成就,该你了!你小子有什么好事相瞒?这回见你回来整个人都变了,好像中了彩票似的!”李明轩换了个话题。“不用问,高成就找到了王冰冰的接班人,交上桃花运了!”王一鹏调侃了一句。
 
其实高成就心里清楚,他何止有一个桃花运,他是四喜临门——一喜是心里有了莫依虹。二喜是大芬四杰画廊抖音直销受到市场追捧。现在,他们每个人的画作直销都有斩获,他平均每月收入少则过万,多则数万。按照这个趋势,不仅四杰画廊前景光明,他们由此先富起来也指日可待。三喜是在《中国美术》杂志社主办的“先锋水彩画网络评比大奖赛”上,高成就获得了一等奖。神奇的是,这幅名为《平江河边的旗袍女子》正是由莫依虹做模特儿,以平江河为背景的画作。而莫依虹那天正是穿着高成就为她买的那件旗袍。在获奖评语当中有一句:“画家具有喷薄而出的激情,使画面洋溢着历史的沧桑与人物的青春力量……”高成就心想,难道画笔也受情爱的左右不成!而且,主办方还给高成就颁发了 10 万块奖金。虽然这是个在美术界影响不大的奖项,却坚定了高成就以艺术为业、以艺术为生的信念。四喜是这幅获奖作品被香港一位苏州籍大老板用 100 万港币预购了,条件是要高成就将画名改为《故乡》。高成就满口答应了。他觉得他的艺术大路被阳光照亮了。
 
高成就第一时间给莫依虹报告了这个喜讯,还发微信:“依虹,想你了,你来深圳呢还是我去长沙?”他想与画中的旗袍女子分享这份快乐与幸福!
 
莫依虹秒回:“你先来长沙,我儿子骨折在恢复中。”紧接着又发了一个微笑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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