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首清风在翠微——我在深圳特区报社分管人事工作的探索和回顾

“部主任主张提拔某人，副主任又主张提拔另一位，两人各说各的理由。根据我们考察，这两个人各有优点，但部门正、副主任分歧极大，互不妥协。我们人事处也感到难办。”人事处负责人汇报说。这是1991年10月报社编委会讨论提拔干部时的一幕。社长区汇文、总编辑王荣山也感到难办。当时编委会相当民主，尤其是讨论人事问题，确实做到了畅所欲言。区社长作风非常正派，尤其在干部问题上很慎重。而该部门人员较少，只能配一正一副两个主任。会议已经开了接近一个小时，还是定不下来。怎么办？
 
“某人是哲学专业研究生，理论功底扎实，进报社时间虽然只有几年，但工作不错，是否可以考虑提起来；此人大概不到30岁，也可给年轻人树立一个榜样，看到希望。”经过慎重考虑后我提出了这一建议。总编辑王荣山立即表示赞同：“老丘这一意见有新意，提拔使用干部可以更大胆一点，我们是特区嘛！”人事处参加会议的同志也谈到，考察时部门对他反映也不错。紧接着各位编委都发表了意见，同意提拔该同志。根据人事处同志说，他才28岁，是当时最年轻的一位副处级干部。事后来看，当时编委会这一决定也是很有远见的，目前，他已经是深圳报业集团内主要大报的副总编辑。对这一干部提拔来说，用“破格”来形容，也不为过。当然，在此前后，报社也陆续提拔了一批高学历的年轻干部。
 
谈到年轻干部的提拔，有两位佼佼者很有必要挑出来说一说，那就是辜晓进和陈寅。“是金子总会发光”，这是他们两人的一大共同特点。在处级岗位上，两人都在多个部门干过，工作很出色。陈寅大学毕业来到报社后，先在时事部，并先后到总编室、政文部、《鹏城今版》主持工作。2001年，担纲筹办《晶报》，阳光媒体，非常新闻，一鸣惊人。随后，在纸质媒体转型最艰难的时刻，他又接任了深圳报业集团党组书记、社长职务。辜晓进研究生毕业后来到报社，先在专刊部当编辑记者，然后调到总编室任副主任、《鹏城今版》编辑部主任，还被报社领导点将筹建《深星时报》，因为上级的原因，该报后来停办。此后又担任报社最主要采访部门之一的经济部主任，业绩突出。担任英文《深圳日报》总编辑多年，是《深圳特区报》最早在市委组织部备案的后备干部之一，也是该报排在前列的总编辑助理。2001年，被选派到美国进修一年，采访了数十位美国大报总编辑，是国内采访这么多外国报纸总编辑的第一人，并出版著作《走进美国大报》。该书客观、全面、详细介绍美国大报采编特色和经营管理模式，受到国内新闻单位以及大学新闻专业广泛好评，他本人也被数十家报社、高校请去演讲或授课。一炮打响，声名远播。现被深圳大学新闻传播学院聘为首席客座教授。
 
选贤任能，这是从古至今所提倡的用人原则，但要完全做到，并不容易。在分管人事工作那几年，我在这方面做出了积极的探索和努力。
 
就提拔处级干部而言，据不完全统计，1991年8名，1992年9名，1993年分两批提拔处级干部16名，1994年提拔处级干部12名，1995年提拔处级干部24名（以上人数均包括老正科升副处、老副处升正处）。在这些人当中，青年才俊是主体。但也有一些是在报社时间较长，工作又很好的“老黄牛”式干部，编委会把他们从采编一线“照顾性”（因为当时还没有调研员等职务，一提就得实职）提拔到行政后勤、发行、广告等部门，发挥作用。但有的人对于组织的照顾，却不领情，“故事多多”。比如原经济部一个老记者就很有代表性。
 
这个记者由基建工程兵转业到报社，在经济部负责基建口采访，每个月发稿二三十篇，同事称其为“发稿机器”，有时还带病工作。但他只有高中文化水平，文字功底较差。随着大批高学历大学毕业生的调入，这些老记者在采编部门当领导显然是难以胜任的。1993年3月底，编委会两次开会讨论机构和干部问题，提拔了一批干部，其中就有这位“老黄牛”式干部，被提拔到出版发行处任副处长。编委会决定后分工由我找他谈话。我把编委会决定告诉他，他却气呼呼说：“这是对我的排斥打击，为何我就不能在经济部当副主任？”这是经过我力争，编委会才同意提拔的几个人之一。他的反应完全出乎意料。我以软中带硬的言语说：“如果你真是不愿意到发行部履新，我把你的意见带回编委会，取消任令！”他一听马上改口说：“我服从安排。”
 
“人贵有自知之明”，但要真正做到并不容易啊！
 
管了几年人事工作，功过是非，任人评说，我心坦然！写到这里，我不禁想起清朝著名诗人郑板桥《题画竹诗》：“回舟已下金沙港，翘首清风在翠微。”以自勉。
 
说明：文中提到的一些人和事，均未征求过当事人意见，如有不当之处，惠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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