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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中总见一身影:大万世居

作者:王国华 来源:《街巷志:深圳体温》 责任编辑:Gangan 2023-01-09 人已围观

冬日气温较低的一天。有阳光,体感并不冷。站在宽阔的广场上四处打量,可见临街一个牌楼,横批四个字:大万世居,两边对联是:大学家声旧,万民气象新。
 
广场四周是一排排的农民房。边缘处有一儿童游乐场,几个小朋友正跌跌撞撞地跑上跑下玩滑梯。所谓农民房,亦即城中村。与市中心的城中村相比,这里更疏朗些,不拥挤,也不高,应是为避免遮挡了大万世居的全貌。
 
大万世居乃一围合式建筑。若航拍,可见方方正正的一个极大院落。从某种意义上看,就是一个村子。村中人都姓曾,有一个共同的祖先。二百多年间,后代们在这里出生、长大、离开,同他们饲养的牲畜、鸡鸭,草窠里的小虫,一起过完了酸甜苦辣咸的一生。小虫变成了泥土,鸡鸭留下几根细骨,而离开的人,将自己的气息扔在偌大一个空间里。
 
院落如古代的城墙,一正门,两侧门。此类建筑多建于明清时代,岭南常见,面目亦相似。正门口是一广场,曰禾坪。一个半圆形水塘,曰月池。农耕社会,打粮,储水,两大必备功能齐全了。
 
侧门旁停着几辆汽车,汽车下卧一只公鸡,很傲慢的样子,见有人来,不屑地瞅一眼,继续发呆。
 
斑驳的墙有四五米高,摸上去潮乎乎的,忍不住又摸一下。站在墙根下,眯起一只眼远望,发现已不是一条直线。挺立百年后,高墙似有些懈怠。被不远处的高楼大厦映衬着,墙壁显得低矮、委顿。人立于墙下,却依然渺小。高与低,大与小,始终相对而行。墙体上有葫芦形枪眼,外敌来袭,可居高临下射击。再上边有排水瓦。
 
经过雨水侵蚀,墙体上黑黑白白,像一个不断变幻的幕布,图形不一:一片云彩,一个舞蹈者甩出长袖,一只奔跑的牛,一只站起来的狗。心里想着什么,它就像什么。越看越像。墙上紧紧贴着几根枯死的植物细茎,形似巨型的蜈蚣。柳宗元写到岭南时曾有“惊风乱飐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墙”之语,该植物即薜荔。
 
绕着这一个贴满了往事的大墙走一圈,大概需要十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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