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快乐

这个溽热的暑期，女儿的一句话让我顿觉清爽。
 
暑假伊始，她先是报名参加位于深圳南山的木工手作工坊，自己动手做了一把实木沙发椅回来。接着，又从深圳前往广州番禺参加手绘培训课程。在华南理工大学校区附近，租住在低矮潮湿，时有蜘蛛、蟑螂出没的农民房，从点线面结构到透叠、渲染、喷绘等技法，日夜操作，乐此不疲。从最初稚嫩的线条、失衡的结构到后面准确而快速地绘就实物、表达构思理念，她以一张张画与我分享手绘学习的递进过程，20余天狠下苦功，浑身洋溢着学有所得的欢快。
 
其实，上大学之初，她已经掌握了三维室内设计的技巧，为何还要学手绘？我还是有疑惑。她告诉我，手绘是一种应用广泛的传统表现手法，可便捷地把设计理念表达出来，是种实用的设计辅助手段。她用很自信的口气表达，两年后大学毕业，她要靠自己室内设计专业的能力找工作，不需要父母帮助。
 
“95后”的女儿长大了。
 
记得女儿刚上幼儿园时喜欢在阳台地板上涂鸦，后来是墙上，乃至发展到客厅和房间。见她对绘画有兴趣，便在上小学时在课余时间送她进了书法绘画班“进修”。7岁时，她跟报社的伯伯们参加义写春联活动，回到家，竟然兴致盎然地把“社区传媒、生活必需”“彰显真知、成就理想”这些报社的宣传词涂写在饭厅墙上。当时在报社工作的我也就乐得其所了。在书法的意境里，孩子小男孩般的活泼好动中多了几分静气。
 
也不知女儿什么时候改学隶书的。大概是10岁那年，她师从郑老师学楷书，但始终进步不大。郑老师根据其“活泼天真、大方无隅、不喜八法束缚”等特点，从汉隶《曹全碑》入手，发现她心手相契，从此一发不可收。后来又涉足篆书，老师形容她如“老僧入定”，运笔安静从容。后来又临习《石门颂》，做到行笔张弛有道、着墨浓淡自如，且动静相宜。在取长补短中，在不断的坚持中，我看到女儿书法从量到质的一步步突破。
 
3年前的那个暑假，从异地读书回来的女儿告诉我，她要举办一个书法展。我真以为她是开玩笑，调侃她，叫她把作品贴在家里的客厅或露台，叫小伙伴们来看看就算展出了。没想到她要求很高，布展定格调、邀请函设计、画册编排、仪式流程，一切井井有条，那派头仿如“艺术大师”一般。她用书法的进步庆祝了18岁的青春。从疑惑到当真，从梦想到现实，我深深感受到想什么就做什么的生命动力和活力。而这一切的背后，有她才智的积累、心灵的磨炼以及艰辛的努力，她也从中加深了成长过程中苦与乐的体验。
 
关于苦与乐，梁启超先生有句名言：“人生最苦的事莫过于身上背着一种未来的责任……人生须知道有负责任的苦处，才能知道有尽责任的乐处。”我深有同感。女儿快乐地成长，形成那股自信、自立、自强的劲头，让我产生如释重负、苦尽甘来的快意。
 
我们身处信息繁杂、极度不确定的互联网时代，思维模式、行为习惯需要应对许许多多意想不到的挑战。这挑战源于我们应尽的责任。因此，便有了负责任的痛苦与尽责任的快乐，苦与乐循环着，构成了绚丽的人生。
 
而这个时代的精彩，也就体现在成长。智能化的创造被广泛运用，带来了产业的转型发展。身边的城市也因为创新驱动而快速成长，每个人在当下无不时刻感受着日新月异的变化。一切都在成长，一切却又在衰落，两者相互更替、相互转换。昼夜在日出日落间更替，时序在叠加而时点在消逝。生命的幼年、童年、少年、青年、中年、老年，还有垂暮之年，每个阶段，生命赋予其责任，这个责任就是成长，身体的成长、心智的成长、能力的成长、情感的成长、事业的成长、思想的成长，生命的过程就是成长的过程。成长有快乐，当然也有痛苦。
 
最近见到一位久违的商场老友，五十好几的他席间谈起他的一点感悟。他说如果他的生命定格在70岁，他还有5000多天，就像一部无法充电的手机只剩下最后一格电量，他要对这5000多天负责，在有生之年让刚上市的企业成长到最好。而在一河之隔的香港，有的企业家在耄耋之年还在布局全球发展、谋划企业成长。这老骥伏枥、奋斗不止的境界尤为值得嘉许。
 
滚滚红尘，苦乐自知。
 
有句话说得好：成长是一辈子的事。唯有成长，才能不负使命，不负生命，不负时代，才有源源不断的快乐。

2017年8月19日
于前海前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