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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妹
作者:盛可以 来源:《深圳新文学大系: “新都市文学” 卷》 责任编辑:huzhitian 2023-02-02 人已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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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这里招人是吧?在谭老板面前蹶完蹄子,钱小红马不停蹄地赶到福满楼餐馆。老板娘是女的,也就三十多岁,脸上像糊了一层石灰,用炭笔涂黑了眉毛和眼圈,嘴上抹了猪血,公交车上的握环吊她耳朵上了。钱小红觉得只要她笑,准会是裂缝的墙,噼里啪啦地掉石灰。
老板娘上上下下地把钱小红看了几个回合,似笑非笑,盯着钱小红的胸,问,有经验么?什么经验?钱小红不明白。当然是工作经验,难道问你睡觉的经验么?老板娘提高音调。钱小红知道睡觉就叫做爱,心想那破经验还值得谈么。这老板娘根本没打算要钱小红,明摆着是戏弄她。这时从里面出来一个男的,胡子拉碴,说,应聘啊?钱小红便朝男的捅了一句,是啊,工作经验有,睡觉的经验也有!男的愣了,说,小妹子挺有性格,多大了?老板娘朝男人翻白眼,还问什么?我看她就不是干活的料。我十六岁,看我干什么干不过你。钱小红对老板娘说。她知道老板娘怕留下她这个隐患,女人那点想法,钱小红还是知道一二的,好歹也有五六年的情龄。
十六啊,不算童工了。在饭店做过么?男人很有兴趣。
去去去,少啰唆了。老板娘拉下了脸,把男人赶鸡一样赶走。
钱小红就很纳闷,吸引男人的地方,女人总是排斥。男人的欣赏跟女人的欣赏似乎总是敌对的。男人端着双肩,晃荡着撑不起屁股的裤子离开。大门口的透明玻璃门把钱小红撞得眼前发黑。
日头当中,钱小红踩着自己影子的头,差点掉进下水道的坑里。烂西瓜露出红色的瓤,黑色的苍蝇像瓜籽儿,密密麻麻地叮着。钱小红走过,苍蝇嗡地飞起来,画一个圈,重新落下。树叶晒得打蔫儿了,肚子里叽里咕噜的,他妈的真口渴。钱小红摸出一个硬币,买了一根香蕉形冰棍,一边往嘴里进进出出,一边留意着墙上、电线杆上糊着的东西。军医看性病、前列腺炎患者的福音、梅毒淋菌的帮手……就是没有需要钱小红的。
哎——!谁唤谁?太阳晒得人产生幻觉。
哎!叫声到身边了。晃荡着大裤子的男人跟上来,还是端着双肩,而且有点驼背。到我朋友的店里做不?那口气好像在说今天晚上睡觉不?钱小红狠狠地吸吮变得很短的冰棍,从嘴里抽出来,说,你带路。钱小红从小就这么吸冰棍。男人看得眼睛发直,喉结上下蹿动。你渴吧?我买支冰棍给你吃。钱小红问他。不用不用,到店里喝冷茶去。一会儿你就说你是我表妹。钱小红媚了他一眼,咬着吃剩的竹篾棍子嘻嘻笑。
你看,到了!本城发廊。男人伸出食指。
钱小红诧异了一下,她以为是去饭店。门面挺大,透明玻璃墙,屋里人影晃动。门口贴着一张红色广告:招聘洗头妹,年龄十六至二十岁,有无经验都行。
我看看你的手。
钱小红叉开十指。
很肉感,把指甲剪掉,实习一天。老板看完钱小红的手后,果断地说。老板是男的,二十多岁,精瘦,头发很长,前面看不男不女,后面看亦男亦女。钱小红私底下说老板像画画的。
洗头的加上钱小红一共有四个,还有一个男师傅,是老板雇的。钱小红荣幸地开始了第三种职业生活。不到一小时,钱小红就跟工友们混熟了,半个月后,来洗头的男顾客故意磨磨蹭蹭的,单等钱小红的空闲。
钱小红是天生的洗头妹。顾客往椅子上一坐,后脑勺不高不低,不偏不倚,正对准钱小红胸部的强力生长范围。男人们顶着一脑壳泡沫,跟钱小红聊来聊去,冲完水,进入头部按摩十五分钟的环节,便闭上了眼睛,脑袋往后靠,直到枕在钱小红的胸上。顾客舒服,老板高兴,就悄悄奖励钱小红,肯定她的价值和能力。
钱小红跟李思江最好,两个人睡的是上下铺。李思江是一个很憨厚的姑娘,纯净,秀丽,可以说就是那深山里的矿泉水,善良得能感化所有坏蛋。
李思江说,钱小红你别出卖色相哦。钱小红扑哧一笑,说,李思江耶,你脑壳不开窍,我睡觉都不要钱,还有什么好卖的?李思江比钱小红小一岁,有一张白净些的苹果脸。
你是处女吗?钱小红问。
李思江不吭声。黑暗中钱小红就翻下床,和李思江挤在一起。
别把这些事藏起来,说吧,说出来人才痛快的。
这个……那年……李思江嘴里含着萝卜似的。
你摸摸我的胸。
李思江不敢伸手,钱小红就抓她的手,李思江的手停在局部,然后惊讶犹疑地摸了一圈,说,真的好大。
嘻嘻,我姐夫的功劳。从十岁开始,我姐夫有机会就摸、搓、揉,十四岁时姐夫就搞了我。
这么大,很重吧?你摸我的,橘子一样。李思江很羡慕。
钱小红摸了,完全是柚子和橘子的差别。但后来钱小红哭了,说,姐夫真不是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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