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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儿们朝回飞了 柳 嘉
作者：周立民, 陆其美 来源： 深圳的阳光 责任编辑：深小安 2024-09-11 人已围观
沙头角镇离市区十七公里，总面积一点二五平方公里，是特区之中的特区。到那里去需要特别的边防通行证。这里有一条全长只二百五十米、宽不过五米的中英街，是1898年中英《展拓香港界址专条》这一不平等条约的产物。街中立下八个界碑，把街划为两半，中英分而治之，但双方居民可以自由来往。这是一条五光十色的商业通衢。国货为了换取外汇，港货因为无税，所以这里的商品都很便宜。虽然用的是港币，但比内地、比香港都廉价得多。十年浩劫期间，实行经济封锁，派兵把守，虽咫尺之隔，也断了来往。商业也就奄奄一息了。
如今的光景已大不相同，买卖越做越兴旺。由于市镇的繁荣，去年八月中英协议各投资十五万港元，重修中英街。现在平坦的水泥路面已焕然一新，但港英界那边的商店虽然货物不少，可多是小店和摊档。中界这边的百货大楼和整整齐齐的店铺，门面要宽敞光鲜得多。密密麻麻的货架，琳琅满目的橱窗，气派自是不同。中界的商店既有国货，也有舶来品。港英界那边则多是香港货，加以铺面的狭窄，相形之下，逊色不少。于是老板们就得别出心裁，把各式各样的商品都摆到显眼的地方，而且特别地讨好顾客，以广招徕。两边对比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你想想，一边有十亿人民作后盾，一边是老板的小本经营。一较量，自然把他们比下去了。
当然，关键还在于政策。经济上的开放政策仿佛使沙头角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使它变得生龙活虎。前年刚成立的商业贸易公司，开办时只有三十个职工，货品也不多。但经营不到一年，营业额便达到二千多万元，盈利二百多万元，职工猛增到四百多人。现在商业部门的职工每月工资收入都在两百元以上。至于工农业，也引进了资金和技术。什么牛皮、棉织、玩具等工厂都办了起来，还开辟了菜场、鱼塘、花场。农民渔民也可以进进出出边界到香港搞副业了。盐田就有两个小青年引进了良种鸭，开办了大规模的鸭场，今年一下子就养了一万二千多只，每只重六七斤，一只就可以赚港币七八元。你说人民怎么能不富裕起来？！
中英街两边背后的居民就更显得不同了。港英界那边的房屋陈旧的居多，新建的寥寥无几，而中界这边已新居如云了，百分之九十的农户已住上新房，每人平均的居住面积在三十平方米以上。这在尺土寸金的香港，是连百万富翁也不敢想象的事。虽是一水之隔，景致也妍媸分明。面对香港新界尚未开发的一片青山和漂浮于海面的水上人家，我们这儿却只见大鹏湾的碧波倒映着一列列青葱的梧桐。一盏盏雪亮的路灯高挂在平直的滨海路上。民居几乎全是两层别墅式楼房。凉台上摆几盆花，栽几株金橘，显得整洁而高雅。我访问了一家居民宅邸。厅堂里是一色的西式沙发、玻璃灯具、国画彩绘。在悦耳的出自高级音响的交响乐的旋律中，主人以细瓷杯壶冲名茶以待客。
村头包括各式游乐设备和三十二层宾馆、合资达二千万美元的海涛花园已破土兴建。忙碌的运输车辆显示了飞快的工程进度和即将出现的宏伟蓝图。已经建成的碧海宾馆则坐落于艳艳的紫荆丛中，翘角流翠，瓦碧深彩，粉墙如洗。餐厅在四面明镜的包围之中。流苏式的吊灯、灿若云霞的瓶花把这儿打扮得气派十足。房间的设备和深圳的第一流旅馆没有两样。附设的高级商场规模并不小于旅舍。港九同胞驱车顷刻便到，可在这里度一个富于山海之乐的周末。
现在沙头角的建设者们正雄心勃勃。今年投资八千万元人民币的建设工程已经开始。这里面包括工、农、商各业颇具规模的发展项目。此外还有集体和群众筹集的闲散资金四百万元的各类项目。现在缺的就是劳动力了。这个计划付诸实现，三五年后的投资额将会比现在成倍地增加。我在沙头角区政府碰上了一位中山大学哲学系八一届的毕业生。小伙子是河源县（今河源市）人。他是自愿调到这儿工作的，现在连爱人也跟来了。他们夫妇现在虽然还只住在区政府里一间不到二十平方米的房间里，生活条件比居民要差得多，但他却为沙头角所取得的发展而自豪，爱上了这里高效率而繁忙的工作，一再推崇一心扑在特区建设上的人物。
我想，特区建设的兴旺发达固然是党的政策的威力，但这些政策的执行者和受惠者对特区这个新生事物的热爱，不正是一股巨大无穷的力量吗！小伙子恳切地对我说：“我的家乡太穷了，像我们河源那样的地方，起码占了半个中国。我多么希望我的家乡、我们的国家能像深圳这样地富裕起来啊！”不同的社会制度可以竞赛，而人民是最公正的评判者。过去的那些年月，有些人羡慕香港的物质生活，从深圳偷偷越境到那个冒险家的乐园去闯荡，而与港英界毗连的沙头角正是偷渡最方便的一个去处。可现在特区已这么富于吸引力，如今不但再没有人偷渡出去，而且飞出去的鸟儿也往回飞了。近年来从香港返回来定居的已有一百三十多人。有的已派人回来修屋，准备全家迁回。在深圳，这一个个飞的愿望、飞的气势、飞的速度和飞的前景实在长人志气，令人鼓舞。元宵佳节之夜，我在香蜜湖看到了万众欢腾的动人场面。
虽然下着微雨，可深圳的男女老少都会聚到那儿去。黄昏时分汽车就密接于途。那通亮的车灯很像飞舞的火龙。湖的四周人山人海。不久，七彩的焰火如流星洒向夜空，火树银花四射奔腾。空中的火花映照着水中的镜花，使水天融合在一片缤纷的夜色里。欢声腾向高阔的空茫，仿佛天际的风云也在开颜欢笑了。这不就像大鹏的巨翼扇起的光彩和音响么？啊，不。深圳三十万人民的巨大形象和力量，不是可以同《逍遥游》里的大鹏比美么？只不过一在人间，一在天上。
（选自《来自特区的报告》，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4年11月版）
如今的光景已大不相同，买卖越做越兴旺。由于市镇的繁荣，去年八月中英协议各投资十五万港元，重修中英街。现在平坦的水泥路面已焕然一新，但港英界那边的商店虽然货物不少，可多是小店和摊档。中界这边的百货大楼和整整齐齐的店铺，门面要宽敞光鲜得多。密密麻麻的货架，琳琅满目的橱窗，气派自是不同。中界的商店既有国货，也有舶来品。港英界那边则多是香港货，加以铺面的狭窄，相形之下，逊色不少。于是老板们就得别出心裁，把各式各样的商品都摆到显眼的地方，而且特别地讨好顾客，以广招徕。两边对比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你想想，一边有十亿人民作后盾，一边是老板的小本经营。一较量，自然把他们比下去了。
当然，关键还在于政策。经济上的开放政策仿佛使沙头角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使它变得生龙活虎。前年刚成立的商业贸易公司，开办时只有三十个职工，货品也不多。但经营不到一年，营业额便达到二千多万元，盈利二百多万元，职工猛增到四百多人。现在商业部门的职工每月工资收入都在两百元以上。至于工农业，也引进了资金和技术。什么牛皮、棉织、玩具等工厂都办了起来，还开辟了菜场、鱼塘、花场。农民渔民也可以进进出出边界到香港搞副业了。盐田就有两个小青年引进了良种鸭，开办了大规模的鸭场，今年一下子就养了一万二千多只，每只重六七斤，一只就可以赚港币七八元。你说人民怎么能不富裕起来？！
中英街两边背后的居民就更显得不同了。港英界那边的房屋陈旧的居多，新建的寥寥无几，而中界这边已新居如云了，百分之九十的农户已住上新房，每人平均的居住面积在三十平方米以上。这在尺土寸金的香港，是连百万富翁也不敢想象的事。虽是一水之隔，景致也妍媸分明。面对香港新界尚未开发的一片青山和漂浮于海面的水上人家，我们这儿却只见大鹏湾的碧波倒映着一列列青葱的梧桐。一盏盏雪亮的路灯高挂在平直的滨海路上。民居几乎全是两层别墅式楼房。凉台上摆几盆花，栽几株金橘，显得整洁而高雅。我访问了一家居民宅邸。厅堂里是一色的西式沙发、玻璃灯具、国画彩绘。在悦耳的出自高级音响的交响乐的旋律中，主人以细瓷杯壶冲名茶以待客。
村头包括各式游乐设备和三十二层宾馆、合资达二千万美元的海涛花园已破土兴建。忙碌的运输车辆显示了飞快的工程进度和即将出现的宏伟蓝图。已经建成的碧海宾馆则坐落于艳艳的紫荆丛中，翘角流翠，瓦碧深彩，粉墙如洗。餐厅在四面明镜的包围之中。流苏式的吊灯、灿若云霞的瓶花把这儿打扮得气派十足。房间的设备和深圳的第一流旅馆没有两样。附设的高级商场规模并不小于旅舍。港九同胞驱车顷刻便到，可在这里度一个富于山海之乐的周末。
现在沙头角的建设者们正雄心勃勃。今年投资八千万元人民币的建设工程已经开始。这里面包括工、农、商各业颇具规模的发展项目。此外还有集体和群众筹集的闲散资金四百万元的各类项目。现在缺的就是劳动力了。这个计划付诸实现，三五年后的投资额将会比现在成倍地增加。我在沙头角区政府碰上了一位中山大学哲学系八一届的毕业生。小伙子是河源县（今河源市）人。他是自愿调到这儿工作的，现在连爱人也跟来了。他们夫妇现在虽然还只住在区政府里一间不到二十平方米的房间里，生活条件比居民要差得多，但他却为沙头角所取得的发展而自豪，爱上了这里高效率而繁忙的工作，一再推崇一心扑在特区建设上的人物。
我想，特区建设的兴旺发达固然是党的政策的威力，但这些政策的执行者和受惠者对特区这个新生事物的热爱，不正是一股巨大无穷的力量吗！小伙子恳切地对我说：“我的家乡太穷了，像我们河源那样的地方，起码占了半个中国。我多么希望我的家乡、我们的国家能像深圳这样地富裕起来啊！”不同的社会制度可以竞赛，而人民是最公正的评判者。过去的那些年月，有些人羡慕香港的物质生活，从深圳偷偷越境到那个冒险家的乐园去闯荡，而与港英界毗连的沙头角正是偷渡最方便的一个去处。可现在特区已这么富于吸引力，如今不但再没有人偷渡出去，而且飞出去的鸟儿也往回飞了。近年来从香港返回来定居的已有一百三十多人。有的已派人回来修屋，准备全家迁回。在深圳，这一个个飞的愿望、飞的气势、飞的速度和飞的前景实在长人志气，令人鼓舞。元宵佳节之夜，我在香蜜湖看到了万众欢腾的动人场面。
虽然下着微雨，可深圳的男女老少都会聚到那儿去。黄昏时分汽车就密接于途。那通亮的车灯很像飞舞的火龙。湖的四周人山人海。不久，七彩的焰火如流星洒向夜空，火树银花四射奔腾。空中的火花映照着水中的镜花，使水天融合在一片缤纷的夜色里。欢声腾向高阔的空茫，仿佛天际的风云也在开颜欢笑了。这不就像大鹏的巨翼扇起的光彩和音响么？啊，不。深圳三十万人民的巨大形象和力量，不是可以同《逍遥游》里的大鹏比美么？只不过一在人间，一在天上。
（选自《来自特区的报告》，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4年11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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