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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脂妹

作者:周崇贤 来源: 责任编辑:huzhitian 2023-01-09 人已围观



5
也非决心走出那所用黄土垒成的中学。其时是冬天。冬天的黄土地更是满目苍凉,一望无垠。

冷风乱吹,黄尘飞扬。缩着脖子的农人像团黑棉絮,在土坡土坎上滚动。

某个天色昏沉的下午,一年四季中难得光顾学校的邮差,踏进了学校那破朽的门槛。

那时候也非提了一桶水,正较着劲儿往教师宿舍挪动。她未曾留意到邮差的进入。

邮差主动上前援手。他热情地说,哎呀老师您倒掉些不行?也非这才注意到邮差突然而至。邮差的出现,差不多令她悲从中来。

你来干什么?她问了一句与老师身份不相吻合的话。接着她的心就狂跳起来。

邮差来干什么呢?自然是送信。信从哪儿来呢?不用说,信从远方来。远方有谁会写信到这儿来呢?那信又是写给谁的……也非在这个时候有一种感觉,邮差的出现,意味着自己的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我来干什么?邮差说,我来送信。

也非说,送信?有我的吗?

邮差说没有。

也非说,怎么可能?

邮差说,有些事很难说。

二人随便说话的时候,邮差晃眼看见一个男学生从教室里冲出来,一边跑,一边解裤带。

真有意思。邮差说。

也非没明白邮差说什么。她面对邮差,说,什么有意思?

邮差说,你有意思。

也非突然笑了,一丝苦涩浮上心来。她说,我有意思?你才有意思!

邮差往学校办公室走。也非一声不吭地跟在他后面。邮差没留意后边有人跟着,无意间一回头,竟吓了一大跳。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声不响地跟着我干什么!邮差表示狐疑和恐惧。

办公室没人。也非说。邮差看见她突然古怪地笑了一下。

邮差吓得扭头就走。也非一把抓住他,说,信呢?未必你明天又来。

邮差想,明天我还来干什么?这儿人有毛病哩,连老师都他妈神经兮兮的!

在这种思想的支配下,邮差把一封挂号信交给也非。邮差看见也非双眼发直,两手一扯,把信撕为两半。还未待邮差有所反应,也非手中的信已经变成一场大雪,在他眼里纷纷扬扬。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的信。

你的信?你叫什么名字?

是我的就是我的——!你啰唆什么!

邮差看见也非突然间泪如泉涌。他在也非歇斯底里的发作中落荒而逃。

那封信来自县城。从字迹上也非一眼就看出是谁写的。信封上写的收信人姓名自然是也非。不过也非在学校的名字叫玉连。没人知道她上大学时用了另外一个古怪的名字——也非。

给她写信的人是她的大学同学,还恋爱过几年。后来同学为了上调教育局,与另一个可以作为过河桥的女子订了终身,和也非那事就没成。同学显然低估了“过河桥”,他没料到自己如愿以偿之后,在城郊中学的也非被毫无缘由地贬往乡镇执教。这显然是“过河桥”从中做了手脚。同学冥思苦想了若干时日,他终于明白,“过河桥”显然也精通过河桥。

同学很不甘心。凭自己高智商的脑袋,难道连“过河桥”都玩不转?他觉得有时候鱼和熊掌完全可以兼得。

不用说,也非很伤心。

也非在一个冬日的早晨提着行李走出了学校。来的时候她毫无怨言,一种“爱情就意味着牺牲”的谬论使她的苦难闪耀着圣洁之光。而走的时候,她的心平静如水。可想而知,因了自己的存在,同学在“过河桥”的阴影里有苦难言。同学已经不止一次写信向她诉苦了。关于鱼和熊掌的典故,差不多就令她忍无可忍。

也非看见硬硬的板结的黄土坡上,有冷风铲地皮般一阵阵猛吹。

6
国国听完也非的故事,他从沙发上站起身,走过去轻轻拥住也非。他说,非,
我配不上你。

7
实际上,从认识到接吻,也非让国国耐心地走过了他恋爱史中最为漫长的时光。

等待是遥遥无期的,特别是关于爱情的等待。也非老是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国国说,我他妈的不想和谁搞爱情。

国国又说,爱情,他妈的爱情,烦不烦呀!

国国想武力解决问题,一冲动,就把也非按在床上。而结果仍然没成。其原因,是也非不反抗。一点也不。国国在不费吹灰之力弄倒也非的情况下,产生不了半点征服者的骄傲和喜悦。他希望遭到来自也非的抗击或者配合,哪怕是叫几声也好,谁知没有。也非给他一种木头的感觉,他索然无味。

你怎么不反抗?他曾经这样提问。

也非回答说,我任人宰割。

也非的回答使国国产生了莫明其妙的负罪心理。他不可能不想起在也非之前和自己拍拖的部分女孩子。认真来说,那些来自远方的外来妹都比较淳朴,其中不少为他“献身”之后,什么要求也没有。现在想一想,国国差不多就要长吁短叹了。要是她们都问我要钱多好!他想。可她们中有的偏不要!国国突然感到自己应该去做一件什么事情。关于那件事情的构想,差不多使他热血沸腾!

国国失踪了。

也非天天打他的手提电话,听到的都是Call 台小姐软软的声音:对不起,机主已关机。

国国,国国!也非觉得,生命中的南方已黯然失色。国国的不辞而别,使也非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了失去主心骨的恐慌,她茫然不知所措。

某个无助的夜晚,李红感伤地拥住也非说,非非,首先国国是大款,是有钱人。其次,国国是男人,一个只念过初中的男人。你要他怎样呢?

也非在发呆。她不懂李红的意思。

男人,这个时代的男人,本身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下的自觉意识了。他们总以为世界就是他们的,因此他们言语粗俗,形态张狂,不可一世!他们一有了钱就四处找女人泄欲,或者干脆是闹着下流玩意。我厌恶男人!李红有些激动,她在说话的时候,一双手在也非的裸身上四处游走。

你和国国做过爱吗?她说,那些狗男人,他们根本就不懂做爱的深刻含义,他们是狗!他们,他们连屁都不懂!非非,你说,你还能指望他们什么呢?

也非有一种大哭一场的冲动。

哭吧,想哭你就哭出来,把我们女人的苦哭出来吧。李红柔声说。也非就真的哭了。有一抹关于爱情的感动,在李红的心里浸润和流荡。

我爱你……非……非……

也非发觉自己的手臂,已经情不自禁地缠上了李红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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